與會者的目光此刻都齊刷刷的聚集在施特萊納那雙不停顫抖的手上麵,這似乎已經成為唯一可以表明他從來沒有支持過克勞柏森的象征,但是施特萊納自己卻仿佛忘記了這一點,他滿腦子都是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當初自己曾經信誓旦旦保證過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會保護好這些侍從們,可是現在他卻要背棄自己的諾言,一種難以言狀的恥辱感也因此在他心中迅速蔓延開來,以至於他長時間握住筆卻簽不下自己的名字。
“我的統帥,我知道您現在的心情非常憤怒,但是您已經不可能找出比死亡更有效的懲罰措施了。”霍夫曼有意無意的在施特萊納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後者身體一震,顫抖的手立刻在名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當他做完這一切後,整個人的身體便開始後傾,如果沒有椅背攔著,他肯定已經倒在了地上。
霍夫曼握著手中的名單,表情漸趨凝重,但是就在人們紛紛猜測他接下來是否會逼迫施特萊納讓位時,他卻出人意料的說:“諸位,請和我一起向統帥閣下宣誓效忠!”
盡管與會者都被霍夫曼的這種舉動搞得摸不著頭腦,但是他們還是乖乖地起身再次宣讀了向施特萊納效忠的誓言,而施特萊納腦袋裏卻亂糟糟,根本沒心思聆聽那些看似發自肺腑的誓言,他隻想著趕快逃離這間會議室,找個沒人的地方去痛哭一場。
會議在一個多小時後結束了,但是施特萊納的煎熬卻並沒有結束,當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聽說弗萊舍爾夫婦雙雙自殺的消息時,他頓時捂住眼睛,癱坐在沙發上:“漢斯……不……上帝啊,我該說些什麼啊……”
“弗萊舍爾為什麼會自殺的原因我已經和您說的很清楚了。”霍夫曼說:“對他來說這是咎由自取,誰讓他沒有看出來您把他趕出雅利安城目的是為了讓他平安無事的活下去,既然他沒有理會您的苦心,那麼我認為您也無需對此事過於難過。”
“是啊,他辜負了我……我是應該對此表示憤怒……憤怒……”施特萊納喃喃自語,眼神中滿是悲傷的目光。
霍夫曼見狀眉頭微皺,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繼續安慰施特萊納,一名侍從卻驚慌失措的衝進了辦公室:“我的統帥,出事了!”
“慌什麼!慢慢說!”霍夫曼狠狠地瞪了侍從一眼。
“是……是……”侍從膽怯的低下了頭:“陸軍醫院剛剛打來電話,普呂格爾將軍在和癌症進行了一年多的的鬥爭後,終於在十分鍾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你說什麼!尤裏烏斯也……”施特萊納頓時感到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不,我要去陸軍醫院再見他最後一麵!”他掙紮著站起身,但是目光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牆上一幅希特勒的半身畫像上,恍惚中,他看到希特勒居然走出了畫像,怒氣衝衝的揮動著拳頭向自己走來:“叛徒!你不配做我的繼任者,我現在就要把你撕成碎片!”
“我的元首!不,您別過來!別過來!”施特萊納驚恐的喊叫著,他拚命晃動著手臂,但是眼前卻出現了無數個希特勒的身影,他覺得自己已經無處可逃,隻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我的統帥,您這是怎麼了?”霍夫曼的一聲大喊讓施特萊納又睜開了眼睛,“馬克西米利安!是元首!是我們的元首!他在對我怒吼,快!快讓我離開這裏!”他驚恐的喊叫著。
“我的統帥,您冷靜點!這裏哪來的元首,我怎麼沒有看見?”霍夫曼用力搖晃著施特萊納的身體,好不容易才讓對方停止了叫喊。
施特萊納愣愣的盯著牆壁上的畫像,片刻後,他的口中突然噴出一股鮮血,整個人也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以至於霍夫曼足足愣了有兩三秒種才歇斯底裏的吼道:“快來人!去把醫生找來!”
……
齊楚雄和路德維希站在家門外眺望著山腳下的雅利安城,兩人神情凝重,卻都一言不發,隻是靜靜聆聽著從身後傳來的陣陣悠揚的樂曲聲。但是這種美妙的樂曲聲卻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一連串錯誤的音符下停止了流淌,聽得出來,演奏樂曲的人心情並不平靜。
“埃爾文還在為上軍校的事情和你們發脾氣嗎?”路德維希打破了沉默。
“是的。”齊楚雄微微頷首:“他的心已經不在這個家裏了,夢琪雖然很著急,但是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