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怒道:“媽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我還欠了你的?”

王奶娘理直氣壯:“姑娘長大了,想來是忘了小時候吃我的奶水的時候了。可憐我的奶水,那也是血肉啊。當年我為了奶姑娘,硬生生撇下剛剛出生的小兒子,這些年,我待姑娘比自己的親生子女都要親,難道姑娘全然忘了不成?”

潘金蓮氣極反笑:“是啊,媽媽是拋下了幼子來奶得我,我素來尊敬媽媽。誰知道媽媽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王奶娘道:“姑娘這話差了。姑娘也不知道吃了我多少奶水,我便是拿些姑娘的銀錢又怎麼了?難道姑娘不該孝敬我?反正姑娘是大家子的小姐,又用不著銀錢。我替姑娘用了,便能怎樣?”

司棋和繡橘道:“奶奶這話就錯了。你是奶了姑娘幾年,可姑娘是主子,你奶姑娘難道還要和主子講條件不成?再說了,姑娘的銀錢首飾一向都是奶奶保管的,現今錯了數目,姑娘問問難道也不應該?奶奶和姑娘大呼小叫的,可是自己心虛了?”

王奶娘一時語塞,她素來便知道司棋牙尖嘴利,和她爭辯,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爭不過她的,為今之計唯有武力鎮壓才好。便仗著自己的身份,伸手去打司棋:“你個賤蹄子,也敢和我這樣說話?我今天便替姑娘管教管教你。”

潘金蓮見王奶娘伸手,便知道她要打司棋,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推開司棋,自己迎上了去。那王奶娘來不及收住,那一巴掌便正好不偏不斜地落在潘金蓮臉上。

賈迎春的皮膚非常好,白皙柔嫩,王奶娘又是想著對司棋下狠手,好震懾這幾個在場的丫鬟的。因此,這一巴掌下來,潘金蓮的臉上頓時印上了五個紅紅的指印。潘金蓮未發一言,身子一軟,便往後退了幾步。

繡橘站得近,急忙扶住潘金蓮,問:“姑娘,姑娘,你怎麼樣?可要敷了藥膏?”

潘金蓮搖了搖頭。

繡橘著急:“姑娘,若是不敷藥膏,隻怕一會兒便要腫起來了。”

潘金蓮心道,我就是要讓她腫啊,不下點本錢,怎麼能扳倒這個王奶娘,因此,隻是含淚搖頭,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繡橘見潘金蓮不聽勸告,也無可奈何。

司棋見潘金蓮如此維護自己,越發痛恨王奶娘,眼珠子一轉,先是低聲對繡橘說:“扶好姑娘。”扭過頭便高聲叫道:“快來人啊,可不得了了,王奶奶打姑娘了。”

王奶奶便是再貪心,對賈迎春這個主子再沒感情,她也是不敢動手打她的,因此,發現自己沒能打住司棋,反倒打住了賈迎春後,她便呆住了。聽到司棋這一喊,她便知道今日之事肯定不能善了了,一時心中大急。

司棋這一喊,在外侯著主子差遣的大小丫鬟們都奔了進

來,司棋一邊指揮著幾個人將潘金蓮扶到椅子上坐著,一邊指了幾個小丫鬟:“你們幾個快去給老太太、太太和二奶奶報信,就說姑娘被王奶奶給打了”。幾個被她點到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去搬救兵去了。

司棋見幾個粗使丫鬟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便說:“你們幾個都沒長眼?還站著做什麼,還不看住王奶奶,別叫她再傷著姑娘。”

也怨王奶娘平日性子不好,仗著自己是賈迎春的奶媽,在主子麵前有幾分體麵,便將自己也當做了主子,對大小丫鬟都是呼來喝去的,這幾個粗使丫鬟更是沒少被她訓斥、打罵,個個心裏都是有怨氣的。今日見她居然連主子都敢打,大丫鬟司棋又派人去給老太太等人報信搬救兵,估計這王奶娘是絕對落不著什麼好的,若是能扳倒她,豈不是以後就不用受她的窩囊氣了?因此,聽了司棋的話,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壯著膽子上前把王奶娘給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