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解圍:“寶姑娘說的不錯。原是我累了,求了寶姑娘替我守一會兒。”

她正說著,誰知道忽聽賈寶玉喊罵說:“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什麼是金玉姻緣,我偏說是木石姻緣!”罵完,翻了個身繼續睡了,便呆了片刻。

潘金蓮聽了賈寶玉的話,心中暗笑,也不知道賈寶玉是真說夢話呢,還是故意說給薛寶釵聽的。若說真是夢話,怎麼剛才自己等人沒來的時候,賈寶玉睡得香甜到不吱聲,等來了人才說?

當著眾人的麵兒,被賈寶玉說破,薛寶釵便有幾分訕訕的,剛要開口解釋,就見外間王熙鳳的丫鬟豐兒來了,說:“喲,姑娘們都在呢。二奶奶叫襲人去呢。”

薛寶釵便急忙叫襲人:“叫你呢,還不快去。”

襲人無法,隻得到外間叫幾個丫鬟起來服侍賈寶玉,自己便往外走。

潘金蓮等人便一同出了怡紅院,各人各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賈惜春原本看薛寶釵就不順眼,便冷笑道:“薛家的女兒教養可真是好,素日還老是說我們姐妹們這樣那樣不和規矩呢,天底下隻有她一個合乎規矩的。我們便是再無人管教,也做不出這等守著一個睡著的外男的事情,她還給二哥哥做肚兜呢,還繡鴛鴦呢。倒還真當自己是寶二奶奶了?”

賈探春笑道:“你做什麼這樣生氣?她願意說一套做一套,你就讓她說一套做一套去。橫豎她也管不到我們頭上去。”

賈惜春瞥了撇撇嘴說:“她還沒管道我們頭上呢?鎮日的抬舉自己、打壓別人,好像她多麼高明是的。你們沒聽二太太怎麼說的,寶丫頭最是穩重得體了,家裏的四個姑娘都比不上她呢。哼。”

潘金蓮拿手指頭戳了戳她的額頭,笑道:“你也太較真了,像她這種人,自然是要不斷抬舉自己,打壓我們,才顯得她出眾嘛。如若不然,她一個皇商家的女兒,便是再有錢,又哪裏能夠和公侯之家的女兒相比?”

賈探春也說:“你看她的舉動,和端莊二字相差甚遠,可人家出身好,會投胎,又有親娘在身邊,時時處處為她打算的。我說句話,你們也別惱,看看我們這幾個人,不是庶出的,就是有爹沒娘的,哪裏有誰為我們打算來著?”

潘金蓮說:“這話雖然不好聽,卻委實是大實話。我就不用說了,大老爺的性子你們也都是知道的,嫡母又是個不管事的。若是姨娘在還好些,偏偏我姨娘又早早的沒了,也就是這個樣子了,還能怎麼著呢?”

賈探春苦笑著說:“二老爺是個清高的,不管庶務,我姨娘又是那個樣子,嫡母隻有自己的孩子,也顧不到我。我也不怨別人,隻恨自己投了個女兒身,我但凡是個男子,哪裏用在家裏這樣窩憋著,我早就離了這個家了,也省得惹來無數是非。”說著,那眼淚便淌了出來。

潘金蓮將帕子遞給她,也不說話,隻拍了拍她的手。

賈探春接了帕子,到底還是哭了一會,方才止住眼淚。

賈惜春見狀,那眼淚也不免落了下來:“我倒是個嫡出的。可我剛一出生,母親就沒了,父親又崇信道教,也不顧家,終日和道士為伴,隻顧煉丹。哥哥和我又不是一個母親腸子裏爬出來的,我自幼在老太太這裏長大,也不親近。哪裏有誰來管我呢?”

潘金蓮不免也跟著掉了幾滴眼淚:“都是我們姐妹命苦罷了,雖說投生到這等富貴人家,還比不得一般殷實人家一家子親親熱熱的。”

賈母等人又去看賈寶玉,便是連王夫人、王熙鳳、薛姨媽、薛寶釵也一起去了。

賈母仔細看了賈寶玉的傷處,見都好得差不多了,便說:“我就放心了。到底是小孩子,皮肉長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