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這麼一想,倒也不覺得奇怪了,心內冷笑,卻是和顏悅色地問方六家的:“哦,我的娘舅?莫非是邢家大舅舅來了不成?”
方六家的心話兒,正因為不是邢大舅,不如要如何對待,我才這般為難呐,忙回到:“回奶奶的話兒。來人倒不是姓邢的,這位爺自稱姓何。”餘下的話方六家的並沒有說,那位來者來說他是潘金蓮的親舅舅呢,不過,這些話也不必說了。
不是邢大舅,果然就是賈迎春生母何姨娘的兄長了。
潘金蓮雖然沒有見過何姨娘,但好歹還是聽過何姨娘的事情的。這何姨娘原本是個小戶人家的女兒,她父親是個生意人,開了個鋪子,倒也不是多麼有錢,可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何母性子又好,夫妻兩個也甚是相得,又生了一兒一女,也算是湊齊了一個“好”字兒,小日子過得也是和和美美。兒子何大郎倒也隻是個普通人,女兒何氏卻出落得十分出挑,是個遠近聞名的小美人兒。人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家家境小康,何氏相貌又美、脾性也好,等到了年歲,自然有不少人家前來求娶。何家夫妻心疼女兒,不欲女兒遠嫁,挑來選去,見張家家境殷實,兒子張大郎又憨厚實在,張母又是個實在人,便為她選中了張家,兩家歡歡喜喜地定了這麼親事。原本隻待何氏滿了十五歲便為兩人操辦親事,若是真能如此,倒也是何氏的造化了。
誰料到何父、何母突發疾病,藥石無效,不久就雙雙死去。那何氏哭得死去活來,奈何人死不能複生,隻得忍淚在親戚、鄰居的幫助下操辦了兩人的後事,何氏便安心在家守孝。
偏生這何大郎不是個安分的,先頭有父母看顧著,倒還有分寸,不曾惹出什麼事來。何家父母一死,無人管束,就別說是照常開門做生意了這等事情了,他居然和一個煙花女子勾搭到了一處,打得火熱。
何氏略微規勸幾句,那何大郎反倒是端起哥哥的款兒來,說些什麼長兄如父的話來,將何氏一通臭罵。何氏性子本來就軟和,也不敢和何大郎吵嘴,無奈之下,隻得雇了人在鋪子裏頭幫忙,自己戴著麵紗坐在後頭照看鋪子裏的生意。
張家見她受苦,便有意盡早接她進門,隻是礙於她孝期未過,不合禮法。
也真是冤孽,一日清晨何氏到前頭與幫工說話,偏生賈赦無意中從她鋪子門前過。人不風流枉少年,賈赦彼時年紀雖然不是很小了,算不上是少年,可也正是風流的時候,將將看見她的臉,一眼之下,驚為天人,起了心思,回頭看自己那些美貌如花的侍妾通房們,哪一個與何氏相比都少了幾分顏色,便一心要將何氏弄到手裏享用。
有錢能使鬼推磨,若是錢再多些,使得磨推鬼也是有可能的,有銀子在手,什麼事情都是好辦。賈赦有心,身邊又少不了狗腿子,自然有人去為他辦事,不多時就將何氏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的。
賈赦聽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兒居然已經有了夫家,雖然有幾分掃興,可隻要一想到何氏的美貌,也就顧不得這些了。當然了,賈赦倒是也沒用什麼強取豪奪的手段來,隻是使人叫了何大郎來。
那何大郎留戀煙花之地,家裏便是有金山銀山也是遲早要被掏空了,更何況何家隻是小富之家?一聽說榮國府的主子瞧上了自己妹子,頓時歡喜地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暗呼真是老天有眼,居然讓自己輕易找到了一條發財的捷徑。暗暗盤算著,若是將妹子嫁到張家去,張家給的聘禮也不會特別多,自己還要給妹子置辦嫁妝,這一進一出的,也落不到什麼好處,且張家也不過是尋常人家,給自己帶不來什麼好處。若是將妹子許給賈赦,那榮國府可是號稱“白玉為堂金做馬”的公侯之家啊,還不得給自己幾千兩銀子?更妙的是,自己從此就與榮國府牽上線了,榮國府可不就成了自己的靠山了?到時候還做什麼生意啊,肯定是吃不清喝不了的了。還是自家爹娘好,給自己這麼一個好妹子,真是個搖錢樹啊。㊣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