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此等行徑,韓氏與韓玉恒一時瞧得麵麵相覷,不知要如何開口相勸,身邊的婆子丫鬟也都覺得好笑。
還是那何大郎見自己在地上鬧了許久,竟然無人相勸,這才悻悻然地起身,又罵了潘金蓮幾句,這才坐到椅子上,嚎了許久,也覺得嗓子幹渴,忙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用袖子抹了抹嘴。
韓氏本來是要看潘金蓮的笑話,奈何潘金蓮不肯前來,如今見了這何大郎的做派,當真是叫她開了眼界。心內盤算著,今日看來是占不到什麼便宜了,隻好先叫何大郎回去,等自己好生謀劃謀劃,看如何利用這何大郎。因此,趕緊趁機開口:“都是我那兒媳婦兒不懂事,惹得舅老爺如此。也罷,看來今日她是不會來見舅老爺了,您就先回去,等我家大爺回來了,我再勸勸他,叫他出麵認下你。”
何大郎的目的可不是來認親的,而是來要錢的,見自己忙了半天,反倒要空手而歸,心中自然很不樂意,遂道:“多謝親家太太,隻是我累了一場,隻怕是走不動路了。”
韓氏心話兒,不就是想要錢嗎,真是作孽,居然要老娘掏腰包,然而此時也不宜與何大郎翻臉,忙道:“好說。舅老爺初次來,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叫廚下整治一桌好席麵來,待舅老爺吃了,回去的時候再奉上紋銀二十兩壓驚。”又說,“我是婦道人家,不便相陪,還望見諒。”
何大郎雖然有些嫌少,但想到潘金蓮不肯相認,二十兩銀子也是銀子啊,又有一桌上好的席麵可吃,總比沒有強,待日後再來索要就是了,忙笑著答應了,心裏雖說還想著那小丫鬟,但又擔心惹惱了韓氏,想著來日方長,隻要韓氏肯認自己,不愁以後沒有借口來孫家打秋風,隻得暫且按下不提。
韓氏姑侄與何大郎相見的時候,潘金蓮早打發人出去尋孫紹祖了。孫紹祖聽聞此事,自然也是不願意沾惹上何大郎這般貪得無厭的小人,便欲回來給潘金蓮撐腰。一起吃酒的幾個人笑話他:“酒且沒吃盡興了,你就走了?莫非家中嫂子是河東柳家的?”
孫紹祖笑罵幾人:“家中有事,婦道人家如何出麵?你們幾個且自己吃,我自罰三杯。”說著端起酒杯連喝了三杯酒,幾人見他如此,不好再攔,隻得說:“沒這麼便宜,回頭你做東,請我們幾個吃酒。”孫紹祖一邊應著,一邊向外走了。
等到見到潘金蓮,又聽得韓氏已經留了何大郎在家吃飯,他知道韓氏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如今這般好客,指定是想利用何大郎給在家添堵呢。孫紹祖心中獰笑,老子正愁一時無法將韓玉恒給了解了,你何大郎就上趕著送上門來;有道是無毒不丈夫,既然你何大郎與韓氏聯係到一處想害我,那就別怪我,何大郎貪花好色,韓玉恒處心積慮要爬床,老子就將你們兩人湊做一對,好永絕後患。說著便叫了幾個心腹,貼耳囑咐了一番,便往何大郎正吃酒的花廳去了。
韓氏吩咐,廚下便真個整治了一桌酒席來,那何大郎已是多年沒有吃過上得了台麵的酒菜了,吃幾筷子菜,喝上一盅子酒,當下吃得不亦樂乎,就聽外頭說:“大爺來了。”一扭頭,就見一個身材高大麵貌英武的男子大步而來,心知這大概就是孫紹祖了,是站起來寒暄幾句,還是繼續大喇喇地坐著吃酒,還真是個難題,一時左右為難,不知要如何才好。
好在他也沒有為難很久,孫紹祖開口道:“可是何家舅舅?”
何大郎聽他稱呼自己為舅舅,十分歡喜,當然不必再想是否站起來了,隻管坐著,點頭道:“我是,你就是我那外甥女婿?”
孫紹祖見他形容猥瑣,偏偏端出一副長輩的架子來,心頭惱火,麵上卻是不顯,笑道:“正是。我剛回家,就聽聞舅舅前來探望,您外甥女年輕不懂事,您千萬不要與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