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誰,好端端的看見一個人流淌出來的血液之中有蟲子的存在,心中都一定是一陣發毛的。
就算是玉羅刹這個不知道跟蠱蟲打了多少年交道的人,見到郭誠流淌出來的鮮血之中有著細小的白色蟲子在蠕動,驚訝之餘,頭一次覺得原來蟲子可以這麼可惡,而不是可愛。
並且,此時此刻,玉羅刹轉頭看了兩隻眼睛已經因為疲憊而微微合上的郭誠,忽然十分慶幸這家夥沒有看見自己鮮血之中正在蠕動的那些小蟲子。
連他這個旁觀者都受不了,估計郭誠看見了心裏更不舒服。
隻是……好端端的,這個強壯如牛的家夥,身上怎麼會忽然多出這些東西來?
玉羅刹皺緊了略有些細長的眉頭。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難不成是剛剛那些白色的細線蟲?可是薑雲綰不是全都給解決了麼?難不成還有漏網之魚,然後又偏偏落在了郭誠的身上?
嘖……事情好像嚴重了!
玉羅刹的眉頭越皺越緊,在原本沒有一絲褶皺的眉心擠出了一個深深的川字,手下的力道沒有控製住,疼的郭誠從喉嚨之中發出一聲悶哼,含混不清地道:“小玉,你這是要救我還是要謀殺我?”
玉羅刹磨了磨後槽牙,一巴掌拍在郭誠的傷口上,在十分滿意的收到了一聲拔高了音調,充滿了痛苦宛如鬧鬼的嚎叫之外,玉羅刹這才慢慢地道:“給你處理傷口還這麼多要求,信不信我不幹了?”
郭誠疼得嘶嘶的直抽冷氣,滿頭的冷汗都沒有力氣抬手擦擦,聲音虛弱地像是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道:“不是我……小玉,我現在是個傷員,請你務必要憐惜我一點啊!”
說著,郭誠還故意在臉上做出了一副柔弱的模樣,好像從身高上來說幾乎比他矮了一個頭的玉羅刹,正欲對他行不軌之事。
玉羅刹額角的青筋暴跳,咬牙切齒的道:“你不是說你很虛弱麼?虛弱都還這麼多話?我真該先割了你的舌頭才對!”
“可是割了我的舌頭,以後誰跟你聊天解悶?”郭誠笑了笑,十分無力的拿起自己的酒壺,想要喝一口小酒緩緩,但是卻連拔了塞子的力氣都沒有。
他歎了一口氣,可憐巴巴的轉頭看著還在他背上忙活的玉羅刹,道:“小玉。”
“我忙著呢,什麼事?”玉羅刹一邊皺著眉頭將郭誠脊背上嵌著的其餘機甲碎片取出來,一邊掏出一把驅蟲的藥粉灑在了那些摻雜了小蟲子的鮮血上——雖然不知道有用沒用,但是做一點措施總比不做要好。這些小東西還沒有長大成蟲,不過誰知道會不會跟那些成蟲一樣厲害?
郭誠吞了口口水,心裏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說自己要喝酒,可能會被暴怒的玉羅刹狠狠地修理一頓,但是……作為一個向來都是要酒不要命的人,不喝酒,郭誠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不屬於自己的了。
所以,他硬著頭皮,道:“我想喝酒。”
短短四個字說完,郭誠就感覺到玉羅刹在自己背上還忙活著的手頓了下來,玉羅刹沒有說話,不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
氣氛沉默異常,壓抑得叫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郭誠的心中暗暗打鼓,想著,自己這回一定是把人給氣得狠了,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以前就算是罵還會罵上兩聲,現在這……還不如被罵呢!
“小玉啊……你別一句話都不說啊,我心裏發怵!”郭誠吞了口口水,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地道。旋即,他又吞了一口口水,道:“就算是你不同意,好歹也說句話啊!”
玉羅刹這一次還真的不是因為生氣郭誠要酒不要命這種態度而不說話,事實上,他隻是聽到郭誠提到了酒,所以在心中盤算著一件事情而已。
而得不到回應的郭誠則依舊在那裏不停地碎碎念,蒼白臉上神情可憐,儼然就是一隻被失寵的大狗模樣。
“打住,你一個大男人嘰嘰喳喳個不停,怎麼比寨子裏的那些碎嘴婆子還要嘮叨?”玉羅刹被煩的不行,十分暴力的,一巴掌拍在了郭誠的脖頸上,吼了一聲。
嚇得郭誠立刻閉上了嘴巴,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出。
玉羅刹感受到他手下郭誠背上緊繃的肌肉,又見到那還沒有處理完的傷口之中迸射出新的鮮血,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還是直接一拳把郭誠放倒會比較好。
不過他最後還是放輕了力道輕輕拍了拍郭誠的脊背,道:“放鬆一點,血又流出來了。”
郭誠聞言,這才整個肩膀都垮了下來,鬆了好大一口氣。
“誒,把你的酒壺給我。”玉羅刹又道。
郭誠被嚇得一個機靈,對玉羅刹居然答應自己想在這個時候喝酒這件事情表示十二分的……驚懼。要知道,就算是他活蹦亂跳的時候,玉羅刹見到他每天酒不離手的樣子,都恨不得上來踹上兩腳,說是什麼當心真的醉死在夢裏,哦不過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郭誠總是喜歡去偷玉羅刹花了好大功夫才釀好的五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