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波瀾-第三章 媳婦(1 / 3)

第六卷 波瀾-第三章 媳婦

吃完午飯,時間還早,有人說車隊要等明天早上進攻結束後回去,順便拉回傷員。

閑著無事,兄弟們都跑到陣地附近叫芒果的越南小鎮看熱鬧,鎮上有兩三百戶人家,和我們所見的村莊不同,鎮上很多越南平民沒有離開,守著家產等待戰爭過去。

我們趕去時候恰好碰上一場熱鬧,鎮外田地邊有頭死去的水牛,一個腦袋有些禿頂的越南壯漢在和我軍兩個軍官爭吵,他臉紅脖子粗的不停咆哮,我軍兩個軍官在翻譯的幫助下,耐心地勸說也沒有效果,一群越南平民在不遠處觀望,其中多半是老人和帶著孩子的女人。我軍一些弟兄也在一旁圍觀。

這裏是我南方軍區XX師的陣地,XX師戰前是乙種師,很多新兵,戰鬥力不是特別強,士兵多半來自湖南湖北,普通話的口音很重。我們聽他們解釋半天,才明白事情經過。越南漢子出去躲了兩天,今天下午回來,發現自己家的水牛被打死了,雖然沒有證據顯示是中國軍人的責任,他還是找到我軍一個指導員來抱怨。他說自己家娶了個中國姑娘做兒媳,和中國人是親戚,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這頭水牛是全家種田的主力,沒有了會種不完地,全家要挨餓,中國人應該給予賠償。指導員解釋半天沒有效果,來了個營長同樣不成,變成兩人同時被糾纏住。

由於戰前XX師大講群眾紀律,把我們自己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都搬過來,說什麼不得損壞越南群眾財產,加上他們上了前線還沒有遇上和越南人慘烈的攻防,還沒有進入戰爭狀態,所以兩個軍官竟然讓這個越南漢子纏的束手無策,不論怎麼解釋,越南漢子就是咬定水牛就是中國軍隊打死的,中國人應該負責賠償一頭活的水牛。因為很多越南平民圍觀,兩個軍官畏首畏尾,即不敢撕破臉皮動手,又沒有活的水牛來賠償,隻能在原地幹耗。

馬有財是個好事的主兒,走上前去。他身材高大,乍看上去有種攝人氣勢,爭吵的三個人都停下來看他要說些什麼。他問越南漢子,“你有中國兒媳婦?”

聽翻譯說完,越南漢子狐疑的看著他,點點頭。兩個中國軍官看有人上來解圍,明智地坐看形勢發展。

“你的中國兒媳婦在哪裏?”馬有財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

越南漢子回頭招手,一個黑瘦的年輕婦女怯生生地抱著孩子走上來,她似乎很懼怕公公,問她幾句,她用越南話說自己是邊境某個村莊的中國人,三年前經人介紹嫁到這裏。路一鳴用廣西方言問她當地情況,她吞吞吐吐不敢多說,不時偷眼看看公公。再問她男人去了哪裏,她回答逃難去了親戚家。繼續詢問這個鎮子的成年男人都去了哪裏,她不敢回答,越南漢子上來打斷,惡聲讓她抱小孩回家,看她害怕樣子,估計平常在家裏受了不少氣。涉及到別人家事,馬有財有點傻眼,不知道是否繼續閑扯。

我看著越南漢子的霸道德性,心頭冒火,上前擋住中國媳婦,讓路一鳴問她名字,她有些害羞地看我一眼,回答說鄧巧姐。我問她想不想回中國娘家看看?她聽後先是快速看了眼公公,又回頭看了眼圍觀的人群,猶豫一會兒回答說回不去娘家,道路太遠。她勉強留下的神態十分明顯。

我勸她不要害怕,我們可以保護她回去,她坐明天早上的車回基地,然後找地方政府送她回家,等中越戰爭打完了再說。

鄧巧姐聽了路一鳴的話,有些興奮、期許的看看我們,似乎想到回家的高興場麵,很快閃亮的眼神卻又黯淡下來,低聲說,“我家收下婆婆家很多彩禮,我哥哥娶媳婦需要用錢,家裏還不上婆家的東西,我回去也會被送回來。”她忍住要掉出來的眼淚看看懷裏的小女孩,神色滿是辛酸,顯然這場異國婚姻對她個人而言並不幸福。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苦處,班上的兄弟們大半出身農村,聽了鄧巧姐的話聯想起家裏的窘境,一時間沒人說話,曉得她的遭遇在中國女子中並不稀奇。

鄧巧姐似乎明白自己的命運,含淚苦笑一下,要繞過我回家。她的公公卻還是認為她動作太慢,過來粗暴的拉她胳膊。我終於按奈不住,揪住他的衣領,怒聲喝道,“翻譯,告訴他,鄧巧姐是他家媳婦,不是奴隸!他要是再敢動手,我可不客氣了。”

越南漢子鬆開手,卻兀自不服氣地說,“她是我們家花了很多錢娶來的,我們家的媳婦,就要服從我們家規矩,你們中國人還要管我們家務事?”

“告訴你,越南女人的事情我不管,可中國女人的事情我看到了就要管。我們中國女人有人身自由,可以自由選擇婚姻,鄧巧姐想回家,她有這個權力,你們不用妄想阻攔,她明天就和我們一起走。”

“她走可以,把她的女娃子帶走都行,但是她要把我們娶她花的錢還回來。”越南漢子的話讓我想揍他一頓。

“你說什麼?中國女人嫁給你兒子,伺候你們家人三年,你以為是免費勞動?你們不喜歡她生個女孩,現在反悔,還想要錢?你們在做夢!”路一鳴知道當地的習俗,完全是一個思路說話,讓我聽起來不舒服,觀眾卻可以接受,連圍觀的越南人也低聲附和。

越南漢子有些張嘴結舌,猶豫不定是否要繼續說下去,沒想到一個黑瘦的越南老婦衝上來哭嚎,拉住鄧巧姐不放手,鄧巧姐讓她拉的一直後退,不敢掙紮,懷裏的小女孩似乎見慣了類似場麵,不哭卻緊緊抱住媽媽。翻譯一旁說老婦是家裏的婆婆,不讓媳婦走,說要走也要還錢。

我吼了一嗓子,“放開她!”越南老婦被嚇了一跳,我趁勢把鄧巧姐拽到身後。

越南老婦醒過神來,躺在地上哭鬧起來。越南漢子看我蠻橫,轉身又找剛才交涉的兩個軍官,他們看躲不過去,無奈站出來問我們是哪個部隊的,領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