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出麵回答，幾個人低聲說了幾句，班長有些為難地回頭看我一眼，看架勢他們不願意多事，要讓鄧巧姐留下來。圍觀的中國士兵沒人滿意，可也知道事情棘手，清官難斷家務事，鄧巧姐畢竟是別人家的媳婦，農村人對於女人身份的定位有些超越國家和種族。越南漢子似乎明白形勢對他有利，有些得意地看著我，望向鄧巧姐的目光則頗為凶狠。
我忽然靈機一動，找到一個留下鄧巧姐的理由。我厲聲對越南漢子說，“你們不要妄想留下鄧巧姐，我知道你們真正的原因，你們是怕她告訴我們實情。你說，你們鎮上的年輕男人去哪裏了？”
越南漢子讓我冷不丁一問，張口結舌回答不出來。兩個軍官聽了，也感興趣地旁聽我們的談話。
“鄧巧姐，你說實話，這裏的越南年輕男人是不是都當兵和我們打仗？你不要怕，你說出來，我們會保護你的！你幫助中國軍隊，回去還能受到政府獎勵。”我有些緊張地等待她的回答，祈禱她能抓住最後的機會。
鄧巧姐明顯猶豫，她看看凶狠的公婆和圍觀的越南人，再看看我們，又低頭看看懷裏瞪著大眼睛好奇觀看的小女孩，在眾人緊張的沉默中，開口說道，“他們不是民兵就是正規軍，我男人也是。在你們來的前一天，他們拿了武器躲到山裏去，說要和你們打仗。”
“他們有多少人？”楊葉追問道。
“聽說附近所有村鎮的男人都集合起來，至少幾百人。還有越南女人參軍，我們鎮就有好幾個拿槍要和你們打仗。”鄧巧姐不再有顧忌。
兩個軍官聽了神色一變，說要回去報告這個情報，看他們離開的麻利勁兒，多半是借機趕快躲開。越南公婆猜測出來鄧巧姐告訴我們實情，衝著她惡狠狠的喊叫，並不掩飾心裏的仇恨，其他圍觀的越南人也麵色不善。鄧巧姐滿臉通紅，讓他們給激怒了性子，大聲喊道，“我不怕，我就是要說，我要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你們來殺我好了。”她平時被壓抑的緊了，終於爆發。
越南漢子衝上來要打鄧巧姐，看他的熟練動作平素是習慣如此對待兒媳婦，馬有財一伸胳膊，不費力氣地把他推回去，他不服氣，大聲叫嚷。翻譯說他在喊他管他家的媳婦不用外人插手，中國軍隊打人了。鎮上的越南人走上前一些，看我們的目光更不友善。越南老婦也要走近鄧巧姐，路一鳴攔住她，她恨恨的向地上吐口水，神情可怕的詛咒。鄧巧姐不甘示弱，用越南話對罵，表情同樣凶狠，明顯這個婆婆不受愛戴，她抱著的孩子嚇得把頭拚命往母親懷裏鑽。
我對鄧巧姐說，“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拿？”
她搖頭說一分鍾也不想回去那個家，她有孩子就夠了。
“那你和我們走吧，今晚我給你找個地方睡，明天你跟車隊回中國。”我大包大攬地替她安排下來，無視班長的豐富麵部表情。班長看我態度，大概覺得拿我沒有辦法，索性默不出聲。
衛向東卻在一旁煽風點火，罵道，“越南人真是操蛋，娶到自己家裏的媳婦也不當人對待，木天，你真應該娶個越南老婆，讓他們看看咱們中國人怎麼對待自己媳婦的！你看到合適的，哥哥為你提親，怎麼樣？喂，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想那個漂亮越南女兵了？”
弟兄們已經知道了我看上越南女兵的事，見機一起上來湊熱鬧，拿我開心，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出來，我在他們口裏變成一個十足色狼，連越南女兵逃跑也變成為了躲避我的魔爪。
越南漢子看我們嘻嘻哈哈鬧成一團不再理會他，而糾纏的軍官又走了，急的拉住翻譯不停地說話，他老婆也上來幫腔。翻譯說他們還是要求賠償，要求我們賠償水牛，要求我們領走鄧巧姐要還給他們家的聘禮。圍觀的越南人靠的更近，上了年紀的婦女們開始嘰嘰喳喳的發表意見，不用翻譯，我已經知道她們傾向哪一方。
一旁看熱鬧的XX師兄弟中有人善意上來警告我們小心越南人的刁蠻，這些平民本來害怕我們報複，後來看懂我軍友好政策的弱點，不僅收下我們給他們的糧食和救濟品，還和戰士挑釁，出事就跑到軍官那裏吵鬧，這兩天來讓他們不勝其擾。而軍官因為上麵的政策，不願意出事，多半息事寧人，想哄的越南人開心，卻讓他們變本加厲，弄出賠償水牛的無賴事情。
馬有財怒聲問他們為什麼容忍越南人的潑賴，給他們幾槍就不會有任何麻煩了。XX師兄弟苦笑說他們戰前專門上過教育課，上麵一再強調中國軍隊的百姓政策，要求他們不能損害越南人的財產，不能傷害越南百姓，否則軍事法庭伺候。
我們麵麵相覷，恍然醒悟兩個軍官為什麼急忙躲避，想想自己戰前也曾經上過類似的課程，但和越南人兩天血站，早就忘了什麼平民政策，難道出事XX師會懲罰我們？想起因為殺俘差點讓被刺的團長給關押起來，我有些猶豫，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越南人聽不懂我們說話，卻感到我們的猶豫，叫嚷聲音更大。鄧巧姐擔心我們反悔，急忙對路一鳴說，“不要聽他們的，他們背後一個勁罵中國人，昨天拿了你們給的糧食和衣服，轉身送給越南民兵。”
“越南民兵？村子裏有越南民兵？”楊葉警覺問道。
鄧巧姐似乎發覺說漏了嘴，偷眼看了看還盯著她的越南公婆，下決心說，“他們化裝成越南老百姓，就在附近觀察你們。那個戴草帽的女人就是民兵。”她用手指著人群裏一個頭戴草帽的年輕女子。
越南女民兵見身份敗露，轉身要跑回鎮子，瘦瘦的樣子跑起來竟然速度奇快，越南百姓有意無意的遮擋，想抓她的兄弟被落下三十米的距離，眼看她就要跑回鎮裏，有密密麻麻的房子幫忙，她多半要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