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前線-第五章 邊境
每個國家都嘲弄其他國家,而他們全都是對的。叔本華
接下來的三天火車行程很少有故事發生,白天的炎熱和鬱悶耗盡了人的體力和耐心,沒人願意說話,大家都陰沉個臉,說話也是詛咒這該死的車廂,悶不透氣。到了廣西南寧火車站,下車才人人歡聲笑語。當天晚上分給我們的營房駐地潮濕黑暗如同地牢,也沒有降低人們多少興致,大家一致認為即便坐牢也要比坐囚車舒服。
陸一鳴回到了家鄉,表現得頗為興奮,有點要擁抱每一個家鄉姐妹的樣子。弟兄們請他談談思鄉情懷,他沉吟半天,擠出一句話,“我路一鳴回來了!”
“是啊,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李衛華這家夥總是能在適當的時候搞笑。
弟兄們笑成一團,路一鳴有些夢幻般的看看李衛華,又看看周圍,遺憾的搖頭,這小子真的做著還鄉團的白日夢。
我們初到南方,一切都充滿新鮮感,到處都是綠色,北方沒有的叢林、竹子、芭蕉,一年兩季的水稻,房屋、建築的精細,讓我們目不暇接。南方的女人更是關注的焦點,她們全然沒有北方女人的高大,她們多半嬌小,卻有熱帶女人特有的豐滿。她們的表情則更嫵媚,更有女人的味道。
不過,新鮮感還沒有消失,麻煩很快來到。南方的天氣真是名不虛傳,我們到的時候是十月初,這個季節北方已經要進入冬天,十一過後第一場雪就要下了。而廣西的氣候和東北夏天差不多,白天不僅僅炎熱,還總是潮濕,身上總是粘粘的,好像出的汗都堵在毛細血管出口。晚上溫度降下來,可潮濕更讓人討厭,被子、床單、衣服濕漉漉的,像水洗後沒有晾幹。三天不到,很多人開始發燒嘔吐起不了床。
初見世麵的北方兵們一致同意,寧可回東北麵對蘇聯坦克群,也不願意和越南鬼子加當地氣候兩線開戰。多虧連隊有些準備,中西藥材都帶了一些,才算是沒有全連倒下。
我雖然也感覺頭疼,可還撐得住。連隊減員很多,訓練卻沒有放鬆,反而更嚴格,訓練內容更多山地行軍、叢林潛伏和穿插。不到一個星期,我們身上的衣服成了亂布條,腳上的膠鞋變成拖鞋,整天坐在辦公室的後勤軍官看我們三天兩頭來領取新衣物,直罵我們是敗家子,浪費人民財產。
令我們難熬的是蚊蟲叮咬,身上各種疙瘩紅腫,皮膚劃傷割破後肯定潰瘍,傷口很長時間不愈合,卻癢得要命。最討厭的蟲子莫過於本地的大紅螞蟻,有東北紅頭蒼蠅大小,咬到身上,疼痛不說,還發濃潰爛。最後還是陸一鳴這個地頭蛇通過關係找到土方藥水,每天晚上身上患處塗抹,雖然味道刺鼻,可起碼能睡個好覺。
雄性的世界裏總是充滿衝突,營地這麼多不同部隊軍人聚在一起,很快出了些事情。起因很可笑,一個部隊的軍人嘲笑另一個部隊的人是空架子,說什麼看起來身強體壯,來山地卻是鬆包一個。不算大事,年輕人耍嘴皮子正常,可我們偵察連是被嘲笑目標的時候,事情就不那麼可笑了。
曆史上有人曾經著名的說,“攘外必先安內”。當時是錯誤的,現在用在我們身上卻是正確的,打越南人前,我們必須要找回顏麵來,沒有尊嚴的軍人如何去和敵人廝殺?
明顯對方沒有想到空架子也敢動手,挑釁的幾個家夥讓我們痛揍一頓,事後我們才知道他們是來自南方某軍區XX軍,曆史上屬於三野,和四野算有些淵源。我們沒當回事,可別人挨打同樣不甘心,他們也有自己的驕傲,雖然有點難以和我們相比。
不甘心隻能一種方式解決,我們又較量了一次,本來說好是一對一,二排的一個班對付對方一個班。十五分鍾後,站著的隻有我們的弟兄,有人惱羞成怒,一擁而上,局麵變成了上百人的混戰。
圍觀的我們都加入了戰團,我很興奮,打了這麼多年仗還沒遇上過這麼大場麵。 人多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我打倒了至少有一個班,興奮中背後讓人砸了一磚頭也不知道,最後累得不行,自己趴在地上。
事情鬧得挺大,兩個部隊的領導出麵來交涉,軍人爽快,可善後的工作有些難辦,不是因為追究責任,而是雙方都不承認自己一方吃虧。 都想給與賠償,而不是接受。
不得已我們第三次交手,這次因為領導在,玩的是文鬥,兩個部隊之間的比武,主要是射擊、搏擊、投擲、障礙、器械、越野等日常項目。不是看個人,而是以班為單位。
偵察連人數有限,幾乎每個班都要參與,我們班的項目是武裝越野。輪到我們的時候,比賽結果實際上差不多已經出來了,偵察連有壓倒性的優勢,平素嚴格的訓練得到回報。但所有人都關注著我們的比賽,因為一個是對方要從這裏找回麵子,另一個是事件起因就是因此而起來的。
北方兵高大健壯,南方兵瘦小筋幹,南方兵嘲笑北方兵是花架子,叢林作戰中看不中用。有北方來的兄弟部隊爬了幾座山就給累垮了,平地上身材和體重的優勢都成了他們的劣勢。
我們比試的是十公裏武裝越野,從地圖的A點到B點,其間多半是山路。剛一出發,對手就射了出去,一座山我們還沒有爬到半山腰,他們已經快到山頂了,還喊了幾嗓子讓我們不要著急,我們的速度已經超過越南老頭,打仗可以幫助他們照顧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