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卷1-第三二章，連番挫折
看著門口熊熊燃燒的大火，看著依稀在火焰後麵焦躁的等待著的敵人，老桂和教師爺笑嗬嗬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是民國十二年吧？那年大旱，天上的鳥都找不到水喝，老百姓都苦的不成樣了，有孩子的賣孩子，沒孩子的賣老婆，那時候咱東北還算好點兒，雖然也旱，不過旱的不重，家裏的糧食也都夠吃。那年我爹手裏有兩個富餘錢，正好關裏有人過不下去了，逃難到關外，我爹借這個機會，拿了十塊現大洋給我買了個媳婦。當時我不幹，鐵了心要參加部隊，我爹拿我沒轍，就放下話來，隻要和媳婦同了房，我幹啥去他也不阻攔。”摸索著從腰裏拽出煙槍，在鞋底磕了磕，又小心的拿出點亞布力煙抹進鍋裏，就著洋火點著，深吸了一口，老桂娓娓說道。
“嗬嗬，那年的年景我知道，媽的，一碗麵條就能換個婆娘回來。哈哈！”回想起往事，教師爺微笑著點頭道。
“要說我爹當時很有算計，你想想，鋥明瓦亮的一個大姑娘擱在房裏，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能說不碰一碰？碰了以後，嚐了滋味，確實就離不開了。結果我本想三月走，一拖，拖到了五月份。唉，當時走的時候舍不得啊，人家是關內的姑娘，嬌小玲瓏，細皮嫩肉的，唉，要說放下，還真有點舍不得。可是不走又不甘心，一來二去，還是投了軍，因為仗著當初跟獵戶學了幾年，混來混去的混了個班長，本以為能成個軍官，回家也顯擺顯擺可沒想到啊，小鬼子呼啦一下就殺來，仿佛一夜工夫，天地都倒了個個兒，整個東北啊，一下子就歸了人家。”炮手說到這裏，恨恨的抽了兩口煙，吐出淡青色的煙霧打著旋飛上半空，很快就消散不見。
“大帥威武，少帥窩囊啊！”回響著往事，教師爺陰鬱的說道。
“隊伍要進關內，我惦念著老爹，老婆和出生後就沒見過幾麵的孩子，偷偷跑了！可是，興興頭頭的回家一看……唉！”記憶曾經在腦海裏重複過千萬遍而變的陳舊，再次講出口，早已沒當初的刻骨銘心，可即便這樣，老桂仍然沉默了好半天。
“屯子都沒了，死的死，逃的逃，說是天上有什麼大鐵鳥，下了幾個會響的鐵蛋，房子啊，莊稼啊就開始燒，一直燒成一片白地。爹沒了，老婆沒了，家沒了，隻剩下一個閨女，被好心人刨出來，獨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本以為守著姑娘能過上一輩子，可沒想到啊， 老了老了卻……”老桂再次把漢白玉的煙嘴湊到嘴邊，可是幾次張口都沒叼住，顫抖的嘴唇似在掩蓋著內心的激動。
“嗬嗬，誰家不一樣啊，改朝換代啊，人命如草芥。”教師爺從那日子過來過，深刻的體會到了老桂的苦楚，在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後，不由的感歎道。
“人啊， 就是個命，老天早就給你定好的，咋整都白扯，我算想明白了，和什麼爭別和命爭，爭來爭去的，人就老了。”將手中的煙袋遞給教師爺，老桂茫然的看著前方感歎道。
兩聲爆炸聲突兀的響起，大門在爆炸中化為四散的火星，門外，被炸倒的兩棵大樹成為臨時通道，十幾名鬼子小跑著從過通道向寨內殺來，看到鬼子出現，老桂快速扣動扳機，子彈扇子麵般射出，跑在最前麵的幾個敵人登時被打倒在地。
鬼子驚慌，慌忙舉槍射擊，可就在他們瞄準炮手時，接著殺出來的教師爺摟火向他們打來。交替的火力，打的鬼子一時反應不過來，趁著這個機會，老桂雙槍齊射，王八盒子密集的火力兜頭罩向其餘的鬼子，連珠炮般的槍聲響過之後，其餘的鬼子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一院子。
“哈哈，這小鬼子也不扛打……砰！”看到鬼子倒了一地，教師爺一邊利落的上著子彈，一邊爽朗的大笑著，可是，忽然身後傳來的一聲槍響，卻將教師爺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疼痛忽然從背後傳來，不敢相信的回頭看去，發現不知何時，趙三哥帶著一群鬼子已經出現在身後。看到這一切，教師爺憤怒的瞪著色厲內荏的趙三哥，再次舉起手中的王八盒子。
“砰，砰砰。”一次集火齊射打在教師爺身上，帶著他的身體飛出老遠，鮮血順著他的罩衫澎湃而出，躺在地上的教師爺幾次努力想要站起來，可是都未能如願。力氣逐漸從身體流失，緊攥在手中的王八盒子也不由的漸漸鬆開，意識逐漸變的模糊，教師爺隻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的向天空飄去，很快的，光芒將所有的一切吞噬。
“老爺子！”身後，看到教師爺被擊中，老桂悲切的叫了一聲，舉槍連剛要向鬼子射擊，趙三哥連忙舉槍射擊，打落老桂手中的武器。
“老爺子，對不住啊！”捂著流血的胳膊，老桂蹣跚的向教師也走去，卻被趕上來的趙三哥一腳踹了個跟頭。
“別他媽的老爺子，老爺子了，沒那個操性的撐著你，你還有什麼能耐，現在我替皇軍問你個話，章小榆哪去了，說了，放你走，不說，插了你。”用腳踩著老桂的胸口，趙三哥囂張的質問道。
“去你媽的，我早就瞧出來了，你就他媽的是個漢奸的種，爹媽都費那麼一回事，怎麼把你生養出個不認祖宗的樣來？”看著趙三哥猥瑣的樣子，老桂破口大罵道。
“砰，砰，你罵啊，痛快的罵啊， 娘的，既當了婊子就別想著立貞潔牌坊，這年頭有槍就是爹，有錢就是娘，土匪你他媽的都當了，還扯什麼替天行道？”趙三哥憤怒的咒罵著，走到教師爺的屍體旁，連連舉槍射擊。
“有種你他媽的殺了我，來啊，殺了我啊。”看到趙三哥的舉動，老桂發瘋一般站起來，卻又被身邊的鬼子兵用槍托砸倒。
“殺你？行，你告訴我章小榆去哪了，我給你個痛快的，要是不說，我點了你天燈。”趙三哥自出了手，就存了壞人做到底的心思，再次走到老桂身邊，他耐心的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