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穎川郡。
田言騎在馬上,玉手輕握劍柄,緩緩的將劍插入劍鞘之中。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收劍的動作,乃至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莫名的驚心動魄的美感。
這美感不僅來自著裝和外表,更來自一些內在的東西。
不是所有的競爭都需要窮凶極惡,很多時候,儒雅能給對方帶來更大壓力。
“於劍之一道,這世間確實少有人能超越鬼穀縱橫。”田言笑了笑道,風拂過,吹動她一頭墨發微微飄揚。
那笑容中既有謙和,又有自信。
隨著接觸的事情越多,田言越發能理解蓋聶的很多行為方式。
哪怕身為天下第一劍,他也並未太過傲氣,每當臨敵,總是會說自己沒有必勝的把握,哪怕他麵對的對手實力遠遠低於自己。
話說的太滿,很容易就會很難收場,凡事三思而後行,要給自己留下進退自如的空間。
而且她確實很佩服蓋聶對於劍道的理解。
但是這謙和的話語,卻更讓昌平君及那黑衣老者如芒在背,更感壓力十足。
那黑衣老者手持楚劍,本就死死地握著劍柄的手越發用力,雖然麵部表情幾乎毫無變化,但他手上的青筋還是暴露了他一二內心。
最終,那握著楚劍劍柄,蒼老的手還是放開了劍柄。
猛地一下突然鬆開,仿佛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一身殺氣也收了回去,當然,與其說是收了回去,他氣息下降的方式更像是一種崩塌。
隻是翻身下馬,走向那被田言一件斬斷的大旗,周圍的軍士自動為他讓開了一條路,他堅定的將那掉落在地,沾染了些許塵土的大旗驕傲的扛在肩上。
大旗比剛才矮了些許,但依然屹立在這片藍天下。
這黑衣老者曾經是楚地有名的劍之豪俠,後仗劍入秦,曾護衛多位楚係外戚,直到幾十年前,昌平君為秦相邦後,他便追隨昌平君,護衛其身側,直到今日。
他見過很多年輕人,曾經他也是一代天才,力壓同輩,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經驗越發豐富。
在隨昌平君來此之前,他對這位名聲大的嚇人的魏言先生不屑一顧。
哪怕對方被身為天下儒宗的萬章帶師收徒,吹得神乎其神,他也沒把魏言太放在心上。
這世上大多數時候,天賦不及老辣。
劍客都是傲氣的,哪怕他不得不承認,他老了,老到半截身子入土的地步,哪怕靠著豐富的經驗,也未必有自己年輕時強。
但他依舊傲氣。
隻是田言剛剛那一劍給他的內心帶來的極大的震撼。
和昌平君不同,昌平君雖然會武,但和一聲見慣生死的他相比還是有區別,他,對於一柄“劍”的鋒利程度有著極為敏銳的感知。
內行看門道,以他的眼力,不難通過這一劍看出,田言的實力相當的可怕,他的實力雖不弱,且殺伐一生,但此刻,他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
田言謙和中帶著自信的笑容,在他眼中更像是一把絕世無雙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