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熊步雲跳躍性思維和問句,顯然令何應欽一時沒能跟上節奏,嗆住了。看著熊步雲寒徹而關愛的目光,何應欽內心陣陣感動。
軍事行動是為政治行為護航的,日軍在華北一再挑釁,無非就是想利用軍事壓力迫使南京政府答應其成立北支偽政權,幻想用最小的軍事代價,換取華北五省自治,在日本的保護下,象滿洲國一樣,再成立個華北國。這無疑已經觸動了蔣中正的最底線。深曉“聖意”的何應欽死守著底線,拒不承認滿洲國,拒不許可五省自治,逼得日本軍方失去耐性,下了暗殺令。
土肥原賢二在其掌控的特務堆兒裏,挑了兩個高手執行計劃,酒井恭輔大佐和清水次郎少佐。由在北平潛伏的小野五郎少佐的接引下,混入了何應欽官邸,收買了參謀副官屈從鬆,擬用木炭炸藥和毒氣解決目標。可能真如當年熊步雲在日本初見何應欽時所說,何應欽是一副鶴骨鬆姿,天生不是短命之相。第一次是後廚的夥計不小心將泔水傾倒在做過手腳的木炭上,被何應欽換了,第二次放毒氣,又因為臨時來了日本陸士時的同學而避過一劫,一個作戰參謀在其辦公室不幸被毒氣殺死。事後據此線索,迅速偵破案件,其參謀副官一水兒的招了出來,何應欽又氣又恨,思慮半天,下令封鎖消息,此事隻密呈蔣委員長一人知曉。事關重大,怎可張揚?隻是不知這個甘霖老弟如何知曉的呢?不過想想自己的警衛團長又怎是眼前這個特戰先驅人物的對手,何應欽心裏又瞬間釋然了。
“跳梁小醜,不足為懼。”當初沒告訴熊步雲,是怕他摟不住火,今兒個既然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何應欽倒也大方起來。
“知道是日本人所為又如何?如果我是一個普通民眾,我會采取斷然的報複措施,不管成不成,不能丟了骨氣。話又說回來,如果我真是普通民眾,日本人會用高級特工對付我嗎?日本人施此手段,無非是想逼迫南京政府妥協或接招開打,再者就是逼我退出華北執政,不再妨礙他們實施華北自治。自追隨總理幹革命以來,早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些小手段,是嚇不住我的。還是為兄的那句話,此時此刻,就是一個字,忍。這一切將來都會找回來的。”
“開玩笑,鬼子都騎在咱脖子上拉屎了,怎麼著也得還以顏色啊!何長官!”熊步雲突然稱謂一變,一臉嚴肅的看著何應欽,何應欽訝然之餘,心中暗呼不妙。
“小鬼子欺人太甚,如不回敬一二,這些倭狗的氣焰會更囂張,反而不利於現下華北局勢的控製,也難消我心頭之憤。小弟此次北上,目的之一就是對你實施最先進的保衛措施。我已暗中調動了特勤支隊的精銳護衛組,分批秘密進入北平。比起你的警衛團來,這批人更專業,他們將對你實施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特級護衛,從今天起,警衛團要聽從護衛組的調遣,全力配合,我不想再聽到和見到類似事件發生,你是我大哥,又是我的長官,如果你還想在將來的中日大戰中親自撈回麵子而不提前去見先總理的話,就按我說的辦。”熊步雲口氣堅決,不容置喙。
“我此次前來,還有一樁公事需麵陳請示。特一期在陸校的學習訓練即將畢業,我擬將他們逐次分批投放到敵後戰場上錘煉一番,檢驗一下這三年來的訓練結果。還請何長官恩準鑒核。”
“甘霖,剛剛給你說過,華北不能見一絲火花,徒增日本人挑釁之口實,你怎麼還逆風而行呢?”
“放心,我不會在華北停戰線的正麵出手的,我知道此時不能挑逗小鬼子,再說那是駐守大部隊的分內事兒,我所說的是滲透到敵後方進行襲擾、突擊和破壞,這就是特種作戰的內容和方式,而且在日本人扶持的偽滿洲國內作戰,以東北義勇軍的名義,整出多大的動靜來,都不會貽人口實的。另外,從敵後方鉗製日軍,打亂其部署和後勤係統,必能給華北正麵對峙戰場減輕壓力。”熊步雲說著從皮包裏拿出一幅地圖鋪在台幾上,指著長城沿線說道:“就從這幾個口子進去,穿插至日軍後方。”
何應欽起身盯著地圖看了半晌,疑慮未消的問道:
“你能保證他們不被俘或者是……”
“特戰隊隻有戰死的,沒有被俘的。特戰隊員的第一條就是至死都不能暴露身份,如果他們不幸犧牲,那就說明他們還沒練到位。”
“第一次出擊,你打算派出去多少人?”
“不多,飛鷹組一個小隊。這也是特勤支隊自成立以來第一次出手,也是支隊中鷹隊的第一次亮相。作為暗劍力量,他們的身份是秘密,決不能讓日本人知道這支部隊的存在,隻有我一人直接向你彙報,彙報時必須是一對一單獨進行,以確保整個鷹隊的戰略秘密性。”熊步雲邊收拾起地圖,邊嚴肅的說道。
何應欽負手在書房踱了幾步,少頃穩穩地站在熊步雲麵前,臉上的神色變得異常凝重,聲音決絕道:“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就鑽到日軍的後方和肚子裏,打他個天翻地覆,告訴飛鷹組愛怎麼鬧就怎麼鬧,鬧得越凶越好,反正賬算到東北那邊,特勤支隊歸你指揮,你把握方向和尺度,我隻想接到你們勝利的密電。”
“哎?等等,我可告訴你熊甘霖,這次我可不能再幫那些小子擦屁股了,這次我可擦不起了,你叫他們手腳都麻利點兒。打好了回來我有重賞。”
“是,長官。”熊步雲騰地站了起來,甩手一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