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腳下沸騰的土地,蔣介石清醒的意識到此時此刻,他這個委員長才真正成為了中國民眾頭上的一輪太陽。
可是激動的他又清晰的感受到心中陣陣的刺痛。
手裏捏著朱德致美、英、蘇三國的說帖,那上麵一串串的數字痛灼著他的眼睛,品牌標誌性的光頭上冷汗涔涔。“……建立了十九塊大的解放區,近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解放了一億以上的人民,組織了一百萬以上的正規軍和二百二十多萬的民兵……”
百萬正規部隊?!娘希匹!
蔣介石瞪圓了眼珠子。當年被他攆得四處亂串的灰土土的赤匪,僅僅八年,就已鹹魚大翻身了。這還了得?還聽說滿赤區的唱“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什麼意思?他毛潤之想當中國的太陽?開玩笑,我蔣中正才是中華民族正統的統帥。
蔣介石氣得將手中的中共說帖撕得粉碎,連砸了兩個玻璃杯,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在當今的中國,他始終自信的認為他蔣中正才是這個時代最清醒的人。隻有他才能肩負起治愈國體、複興中華的神聖使命。他才是這個近代多災多難、病入膏盲的中國唯一的救世主。他才應該是上呈三黃五帝的中國現在的“九五之尊。”
蔣介石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上湧的底火,恨恨的想著心事。
自從黃埔起事以來,我蔣中正就沒睡過一天的好覺,為了這個病體羸弱的國家操碎了心,表麵上看混得風生水起,可有誰理解知曉我蔣某人的惶惑、困頓、壓抑、憤慨和雞鳴三更的勤勉和操勞呢?當這個沉屙百年、百廢待興的東方巨人的老大,我容易嗎我?就這樣還有那麼多可恨的宵小之輩橫生掣肘,使我蔣某人每行一步,步履維艱。軍閥、日本、蘇俄、西歐列強以及國內民主黨團那些政治癟三兒和文人豎子,哪一個不在我蔣中正實現理想的道路上重重設障?尤其是心腹大患百剿不滅的朱毛共匪和愚蠢貪婪的日本軍閥。
想當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朱毛赤匪攆到了貧窮的陝北一隅,正待畢全功於一役徹底解決心疾匪患高奏凱歌之際,那位少不更事的少帥卻橫空出手救了共產黨。他蔣某人多年來對內忍辱負重、對外委曲求全,以求盡速“安內”一統江山的宏圖大業,一夜間被華清池兵諫的槍聲擊得粉碎。
待他剛喘兩口氣兒,正合計怎麼對共匪再舉屠龍劍時,“七七事變”爆發了。愚蠢弱智的小日本簡直就像一頭蠢豬,於此微妙時刻,竟然哼哧哼哧地就點燃了中華民眾一致對外抗戰的導火索。
盧溝橋頭的槍聲一響,他就知道壞菜了,屠龍劍恐怕沒有用武之地了。打蛇隨棍上,逮著杆兒就爬,共產黨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擺脫被滅命運的良機。
而作為一名中國人,他蔣介石知道,此時此刻他是絕對不能成為中華民族的罪人,無論如何也不能。
無奈,國共隻得第二次握手聯合抗日。可這手一握上,共產黨就沒撒開手,死緊死緊地握了他整整八年。
抗戰八年,艱苦卓絕!
隻是他蔣介石心裏最清楚,握手聯合抗戰無異於給了對手一次千載難逢的擴展地盤和實力的機遇。
他雖憂心如焚,寢食難安,可戰端剛開,哪還有餘力遑顧其它。等到能忙裏偷閑,想給共產黨做點小手術時,他驚訝地發現此時的小手術已不足以撼動中共的根基了。
娘希匹!張學良!小日本!
恨!刻骨銘心的恨!錐心啼血的恨!
他一邊統禦抗戰,一邊狠狠地痛罵張漢卿和小日本。沒想到,這一罵就是八年。看著一地的說帖碎紙片,此時他驚悚的意識到昔日幾杆破槍的中共終於已然擁有問鼎江山、逐鹿中原的氣勢和實力了。
一時間,他恨得差點兒咬碎了一口的假牙。朱毛啊朱毛,看來你們是鐵了心要和我玩兒一場楚漢之戰了。隻是誰是項羽?誰是劉邦呢?
“天無二日”。良久,蔣介石陰鷙著臉色冷冷的狠狠地甩出一句,隨手連拍三封電報。
他要毛澤東親自前來覲見他這個中國的皇帝。以他現在日隆的聲威和氣勢,他要毛潤之親口吞下階下稱臣的屈辱。他要不戰而屈朱毛之意誌,他還要看看這個老對手有沒有來的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