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在辦公室仔細聽完現場負責警官結結巴巴的情況彙報後,急火攻心燒得滿嘴大紫泡的吳廳長氣得渾身顫抖像極了癲癇發作症狀,掄圓了巴掌美美地賞給那位姓穀的警官一個大鍋貼兒。
“你們他媽的都是娘們嗎?手裏拿著槍,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抓到,他媽的像木頭一樣杵在那兒看皮影戲呐,嗯?都他娘的幹什麼吃的?”
暴怒的吳恩豫右手攥著腰間的手槍柄,瞪著通紅的兩隻兔眼兒,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哼,要不是眼前這小子跟穀正倫穀家三兄弟是遠房親戚,使他有所顧忌,他早就掏出槍來爆他個頭了。
挨打的這位警官叫穀維新,因為平時與人相處心眼兒特小,也特摳門兒,背地裏大家夥兒都叫他穀子。這會兒穀子捂著左腮幫子,舌頭舔了舔嘴裏幾顆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的老槽牙,做滿臉委屈狀。
別看穀子平時有所仗恃,不怎麼屌當官的,但對黃埔教官出身的吳大廳長,他心裏還是十分畏懼的。他的眼睛瞅著吳恩豫,嘴唇嚅動了幾下,裝出想說又不敢說的可憐小模樣。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廳座,實在是太……太快了,屬下確實沒……沒反應過來。隻眨……了五下眼。”
“什麼?隻眨……了五下眼?”吳大廳長立馬一頭黑線,舌頭也被拐帶著不太好使了。
“是。眨……第一下那些人就衝……衝過馬路了,眨第二下那……那4個日本人就……就躺下了,眨第三下那個日本浪人也……也躺下了。”
穀子用衣袖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珠,順便悄悄的捋了捋舌頭。他知道此時上海戰事正處於微妙時刻,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蔣委員長是想和談,這個時候要是經他的手弄出點事兒,借他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眨第四下時民眾已經圍上來了,再眨一下時人全都跑沒影了。不過屬下看見了他們的模樣。”穀子這回完整的說完,忐忑不安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廳座。
“嗯?好,很好,說下去。”
“廳座,他們……他們都帶著麵具,麵具上畫的好像是梨園戲台上的無常小鬼兒。”,穀子這回咬了咬右槽牙,右臉做好了迎接巴掌的預備工作。
啥?還戴著麵具?吳恩豫此時像是全然不在意穀子剛才的胡說八道,深鎖的兩道粗眉將兩個眉峰間擠出個川字來。他心裏的小九九正在七上八下的迅速合計著事兒。
陰謀啊,陰謀,這絕對是一起有預謀的陰謀行動。吳廳長心裏左掂量右合計,怎麼琢磨怎麼不像是偶然的突發事件。你看那手法,那手段:情況偵查、蹲點守候、任務分工、偽裝襲擊、鼓動民眾、趁亂撤離,手段狠辣,不留痕跡,絕對專業。
專……專業手法?那就是說是一群專業人士所為了?“嘶——”吳恩豫倒吸口涼氣。此時吳大廳長被自己的邏輯推理生生推出一身露水來。
誰?是誰這麼大膽?是衝日本人去的還是衝他吳恩豫來的?
如果是因為單純的仇日,衝日本人去的,他有辦法解決,畢竟交戰期間,全國哪不亂糟糟的。真要不濟時,他可以隨時拽出幾個替罪羊。但如果是衝他來的,借日本人的刀來對付他,他可要好好思忖一番了。
首都警察廳廳長這位置,可是他走了不少門路,花了不少大洋費盡心血弄過來的。他也知道自打他坐上這個位置,就如同坐在了火藥桶上。後麵有多少人多少雙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這個肥缺呢。中國的官場就這樣,你剛嘔心瀝血的謀了一個肥差,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後邊的人就已經排著隊開始前仆後繼的拱你了。要麼把你拱上去,要麼就把你拱下來,每一個坐上去的人都將是個過客,區別在於坐的時間長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