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衝我吳某人來的,會是誰呢?吳恩豫眨巴著他那對兒小眼睛苦苦的思考著。
“廳座,”穀子小心翼翼的說了一聲,將吳恩豫的思維拉了回來,“廳座,他們雖然戴著麵具,但屬下可以肯定這幾個人年齡都不是很大,瞅那身形應該都是半大小子。”
吳廳長的小眼睛刷的明顯一亮:“半大小子?什麼意思?哦?你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是學生?”
“廳座英明。”穀子一臉諂笑地拍著馬屁。
吳恩豫真想掄圓了巴掌再賞他一個大鍋貼兒,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什麼不早說?手掌捋了捋心口窩,強行將快要蹦到口腔的小心心壓了回去,瞪著一臉惶恐的穀子,他沉聲命令道:
“就你們幾個在現場看見了凶手的身影,我從各區警局抽一批人手給你,另外情報處會派人協助,你帶著你的幾名手下領著人,分頭給我搜捕,南京地麵所有的學校、學堂統統翻一遍,動作要快,盡量悄悄地查。你給我記住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他娘的要是給我弄得雞飛狗跳惹起民怨,老子扒了你的皮,聽見沒有?”
幸福來得太快,穀子暈得有些找不著北。傻傻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隻是腦袋像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兒的點頭。
“快滾,兩天之內我要結果,要見到人。”
揮手打發走了人,吳恩豫又急忙給憲兵司令部打電話。不打電話不行啊,他得要救兵啊。自打淞滬戰事剛起,那些國府大員們就早早的拍屁股閃人去了陪都洛陽,可他們的家產,還有人去樓空的各部、局辦公樓,哪兒不需要人去警戒保護啊。剛出的這檔子事又得抽調大批警力迅速辦案,還得加大對日僑監護的警力,他連近郊的警士學校裏沒畢業的那幫菜鳥都緊急征用了,沒辦法,日本人逼得緊呀。
日本駐南京公使館連夜緊急照會南京政府,提出嚴正警告:國民政府如不能保護南京日僑的安全,並將今日之肇事凶手交給日方處理,則上海中國派遣軍將在上海采取更大的軍事行動及相應的報複行為,以維護大日本帝國的國體尊嚴。限48小時答複。
他奶奶的日本人也太不要臉了,就這事兒怎麼還跟國體扯上關係了?就是沒有南京今晚兒這事,也沒見你們在上海少殺中國老百姓啊。最近好幾萬日本兵從日本本土運到上海,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們不就是想把仗打得大一點嗎?張治中將軍都帶著委員長的心肝寶貝德械師組成的第五軍趕過去接招兒了,你日本人要打就打唄,幹嘛非要把開打的借口栽在南京這事兒上啊,這不是要我姓吳的老命嗎?
吳恩豫一臉的鬱悶。自打今晚出事後,電話就沒消停過。內政部、外交部、軍政部、黨國大佬要員們,這電話一個接一個的,全都是一番申飭加痛罵,好像在這節骨眼上,是他吳恩豫故意搗亂似的。天地良心啊,就是借我姓吳的十個膽兒,我也不敢阿。
這首都警察廳廳長讓民眾看起來那是威風八麵,吃香的喝辣的,風光扯眼的很。可他吳大廳長自打坐上廳座的那天起就始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根本就不是好人呆的地兒,此刻他更是深刻體味到清朝那會兒的官謠內中滋味了:三生有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