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默不作聲的教官和隊官,熊再峰原本就不想將事情鬧僵,遂微微一笑道:“各位長官、教官,特期班的射擊訓練,委實尚有很多不足,請指點一二。”誰知熊再峰這麼一客氣,那個射擊教官還以為熊再峰是在炫耀和挑釁,看著九期自己的學生們那複雜變幻的眼神,怫然作色道:“雕蟲小技。既然你負責訓練射擊,那你的槍一定是玩兒的不錯了?我還是那句話,尿性點兒的就下場子比一比,如果我贏了,子彈我們拿走,怎麼樣,敢不敢比試一下?”說完,倨傲的眼神瞅著熊再峰。
“那要是你輸了呢?”剛剛下場的梁曉蕙氣呼呼的反詰道。
那個挑戰的教官冷傲的一笑,那意思是我肯跟你比試就已經是給你麵子了,比不比你看著辦吧。
熊再峰製止了要繼續發作的梁曉蕙,溫厚的笑了笑,道:“教官,立臥跪姿打靶太單調了,況且實彈練習就是為了將來有朝一日上戰場殺敵,現在的訓練是為了明天的實戰。咱們也別說什麼比不比的,就是切磋切磋,因為關起門,咱們就是陸校一家人。這樣吧,我做幾個動作,各位長官還有九期的學兄們,無論誰要是學得上來,今天這些子彈我都送給你們。”說完回頭喊了一句“拿槍來。”靳天用橋夾往彈倉裏壓了五發子彈後,將槍甩手丟了過來,熊再峰瀟灑的伸手接住,指著前方200米的靶子傲然道:“各位看清楚了,我隻做一遍。”隨後將槍甩到肩上,轉身往回走。不明就裏的眾人讓出來一條寬寬的通道。
走了大約100米,熊再峰轉身站定,眯著眼睛看了看前方的射擊靶,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氣息節律,正當眾人一頭霧水疑惑的當口,忽聽熊再峰大喝一聲,原本靜止的身體沛然躍動而起,立如一道綠色閃電向眾人迎麵擊來,眾人均感覺眼睛被綠影晃得發花,仔細一瞧,綠影居然在通道內做“之”字形運動閃避。忽然,躍動奔跑的綠影身子縮成了一個球狀,向側前方迅疾滾出五六米遠,彈開躍起後再次縮成球狀,向側前疾滾前突,在大約50米處,球體再次彈開的瞬間,“啪”的一聲,第一槍響了,緊接著綠影繼續做球狀突擊兼閃避動作,身體每彈開一次,槍響一次,五聲槍響過後,熊再峰已經穩穩的站在200米靶的射擊位置上,臉上的表情異常淡定。等到微喘起伏的胸膛平息下來,報靶員的旗語也傳來了成績:48環。
“48環?!”圍觀的九期官兵無不歎服驚愕。剛才那如驚猿脫兔的身影,那如白駒閃電的突擊速度和閃避動作,那聞所未聞、前所未見的突擊射擊,如燎原烈火,瞬間硬生生的鎮住了九期的每一位官兵。
100米。從起點到終點,驚鴻一瞥,那閃念間爆發出來的濟河焚舟、背水一戰的慘烈激情,那侵略如火、驚師動眾的鏗鏘鐵血,那天搖地動、氣貫長虹的軍人氣勢,那狂風驟雨、矯若驚龍的鬼魅身姿,那首尾相顧、死中求生的絕殺之勢,如一卷經典的戰術操典,隻須臾閃睫間,便銘肌鏤骨,深深地印刻在眾人的腦海中,繼而如琪花瑤草,明月入懷,賞析歆慕的神情凝固在眾人的臉上。
一時間,射擊場上秋毫無風,靜謐極了。
熊再峰轉身回眸,沉穩而平和,就像剛剛吟誦了一首抒情小賦,眸光中已沒有了從前咄咄逼人的鋒銳,然而任誰都能感覺到他體內澎湃的青春熱血和激情四溢的盎然朝氣,可那張年輕的俊麵卻偏偏淡淡定定,不張不揚,精氣內斂,隱隱顯現出牧野鷹揚般的王者之風。
熊再峰掂了掂手中的漢陽造,朗聲道:“各位長官,先前我說的話算數,咱們今天就是內部切磋。”目光從隊官和教官的臉上一一掃過。淡定從容的語氣,寬仁大度的風度,令一眾校尉們頓生好感。那個射擊教官艱難的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目光中充滿了落寞、羞愧和一種不可名狀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