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
“姐姐。”韓冬的大嘴巴在女人麵前永遠是塗了蜜的。
“是友非敵,請別誤會。”
“姐姐長得像仙女,哪能是無名無姓之輩。”韓冬話語機鋒跟進。
“好說,山野村姑,上不了台麵。你就叫我杜鵑姐吧,不知我有沒有這福氣攀你這個高枝兒?”
“噢!?”韓冬似很意外,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剛剛還痞相無德的眼睛刹那間射出一股精光爆閃的冷芒,如鏑似箭,刺得名叫杜鵑的豪女雙眸劇痛。
“狼煙逐日群豪起,燕山杜鵑一支旗。惟有此花眾旌擁,一聲長嘯滿山紅。說的可是你?”
“多蒙江湖朋友和鄉裏鄉親的抬愛,拉綹子抗日,爭口氣,掙口飯,旗杆小,撐不起英雄小哥的誇讚。”不知怎的,平時這些場麵話常說,但這次似乎說得心服口服。
“久仰久仰!不知杜鵑姐臨場,冒犯之處,尚請海涵。”韓冬說著,一斂神色,一本正經的將彈匣和勃朗寧手槍交還給杜鵑。
人的名樹的影。這杜鵑原本是喀喇沁左翼旗(今淩源至喀左一帶)一個王爺的小女兒,原名塔娜,從小喜愛舞槍弄棒、騎馬射箭,後家族沒落,14歲被盤踞在察哈爾、熱河一帶的巨匪杜海奎掠上山當了壓寨夫人,從此便從夫姓,取名杜鵑。
杜鵑不僅人長得美,頭腦還異常聰慧。早先幫丈夫打理山寨,上上下下一致服帖,後勸丈夫將大部分資產洗白,在熱河、察哈爾及關外一帶多有店鋪和酒肆經營,生意紅火一時。誰知關東軍突襲奉天,侵占東三省。一日,杜海奎到綏中一帶辦事,正遇上關東軍一支小型騎兵馬隊。見杜海奎幾個人人高馬大,不似百姓尋常善類,欲加扣捕,那幾個隨從都是滿山跑馬的慣匪,幾個日本兵哪放在眼裏,亮槍就打。不想這幾個騎兵是關東軍西進兵團一個步兵聯隊的偵察尖兵,槍聲引來了馬隊身後的大部隊。幾個人瞬間就被日軍野戰部隊凶猛的火力打成了血篩子。
事後,杜鵑帶人收斂了丈夫的碎屍後,拭淚重新操起武器,扯起部分舊部隊伍就跟日本人幹了起來。誰知日本人占了東三省後,又進攻熱河、察哈爾,旗下生意多被侵占掠光。杜鵑見狀,幹脆在以前的老寨重新立旗,以燕山抗日義軍的名義,專門打擊日軍。
因其性格豪爽,常出手接濟、幫助甚至收容很多抗日武裝,人脈威信徒然進增,在燕山南北、蒙漢之地,口碑日盛。燕山九寨十八洞,杜鵑是總瓢把子。關東軍特務機關將其視為大患,曾多次派人誘降、清剿,盡告失敗。
然而在1934和1935年這特殊嚴酷的抗日環境中,日軍陳兵數萬壓在華北前鋒,對身後的抗日武裝投入了海量的日偽特務進行滲透、分化、瓦解、招降、清剿,堅守抗日的各支武裝隊伍的日子過得都比較艱難,且還得提防日本特務的滲透顛覆,連家底豐厚的杜鵑都有些吃不消了。而此刻南京政府的外交辭令軟弱閃爍,對關外的民間抗日武裝更是諱莫如深,生怕挑起日寇武裝進攻華北、全麵進攻中國的戰爭口實,一時抗日局麵進入到低潮期。
“英雄小哥,你們是——”杜鵑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和他的隊伍是她從未見過的不屬於她所熟悉的那層領域,那殺敵時所展示出來的強大的自信力和操縱戰場的軍事素養,對她而言,平生僅見。
“東北抗日青年軍。路過姐姐屬地,未拜山打招呼,小弟謝罪。”韓冬嘴上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瞅著杜鵑。
“就姐姐一個人?”感應了半天,韓冬已確信周遭無第二個人。
“聽說前麵鎮子裏來了一批軍火,按往常慣例,這幾天是要往西麵運輸,姐姐最近手裏不太富裕,昨晚下山想在這附近蹲幾天,等點子路過時劫一票,撈點油水吃一陣子。誰想今早鎮子那邊傳來了爆炸聲,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先動了手。我領人往這邊摸過來時,正看見你開著車進了樹林。當時見你穿著日軍軍服,鬼鬼祟祟的,我就一個人跟著你摸過來看個究竟。”
“噢,是這樣。”韓冬聽完,似是無意的向上伸手抻了一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