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老道的掃了幾眼,確信是被人用迅疾手法致昏,無生命之虞。饒是如此,橫陳一地的人馬還是令杜鵑心中震驚不已。自己這次帶出來的人,都是燕山九寨十八洞的老部下,身手和經驗老道狠辣,絕非庸手,更有幾個曾經是道上的腕兒,身價不菲,怎麼在這區區六七個人麵前如此不堪一擊?
現在杜鵑不得不承認如果對方想殺他們,就他們這50個人,根本不是對手。她相信眨眼間就會被對方殺得片甲不留。回想起剛才山頭那重機槍的咆哮,那精準的射擊技能,那排山倒海似地重金屬風暴在人與馬之間反複耕犁,那冷酷無情的收割生命的手法,那以小搏大從容冷靜的戰術素質,饒是見慣血腥場麵的杜鵑都為之氣餒。
林中空地的邊緣卓然而立一個人。
一雙寒徹如冰的眼神正如刀鋒一樣審視著杜鵑。
高高的身材,挺拔的身姿,一張英俊的知識青年的臉上,卻折射著一股獨特的鐵血軍人的硬朗氣質。周身從上到下環繞著一股書卷氣息與軍人風骨、年輕的朝氣與沉穩的個性、傲骨天然與知機理性相糅合的青年領袖的氣場。怪異的偽裝網下,罩著獵豹般的霸氣的攻擊力,一股超強的自信力和摧折人的壓迫力,正無聲無息的迫麵而來。
杜鵑鬆開了韓冬的胳膊,大方的迎向了熊再峰的目光。九寨十八洞的總舵主,杜鵑擁有杜鵑的驕傲。
當那雙潑辣、老練、野性、閱盡世故而又嫵媚、風情、感性敏銳的目光與熊再峰的目光甫一相撞、交鋒,便激起跌宕澎湃的浪濤。
這是一雙屬於嘯傲山林之中草莽豪傑的不羈、無束、俠氣四射的眼睛,一雙屬於女中豪傑的爽朗而又細膩、大方而又狡黠、野性而又知禮、潑辣而又感性的眼睛,在這雙眼睛裏熊再峰看到了柔腸俠骨、寧折不屈、大義擔肩而小節不拘的一種氣質。
“報告,隊長,這位是燕山抗日義軍的杜鵑大姐。”韓冬立正敬禮。
熊再峰聞聽後,臉上無絲毫表情,那雙經特殊訓練的眼睛凝視著杜鵑的目光。傲然的杜鵑立時感到一種從雪域高原俯衝下來的高壓寒流瞬間浸入了她的眼睛和身體,壓得她呼吸急促,有一種喘不上來氣的壓迫感和隨之而來的惶恐感和自卑感。
長這麼大,頭一次遇到這麼霸氣的目光和屬於強悍男人的氣息。
屬於她的豪爽潑辣的氣場甫一交鋒就被對方強悍的氣場吞噬掉了。熊再峰排山倒海的氣場一寸一寸的抵近杜鵑的心房。
出勤前軍政部情報處提供的有限的人物資料和曲掌櫃提供的人物介紹快速的在熊再峰腦海中閃現、重疊、校準、顯影。
“杜大當家的,久仰。”正當杜鵑感覺象過了一個時辰一樣漫長難捱時,忽見對方拱手招呼道。
“大當家的名頭在兄弟你麵前可當不起,倒是抗日青年軍的大名今日算是見識了。自古英雄出少年,這抗日青年軍的名號我杜鵑記住了。”
“家都沒了,還要那些虛名幹什麼,隻要能打鬼子,叫什麼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熊再峰依舊卓然而立,隻是審視的目光正一寸一寸的收回迫人的氣場。
“青年軍也好,義勇軍也罷,都是秉著中國人的良知和祖宗傳下來的精神在做分內該做的事。倒是杜大當家的大名,兄弟早已如雷貫耳,今日在此地不期而遇,解了兄弟的心儀,果然是女中豪傑,不讓須眉。”
“撲哧。”杜鵑大方的一笑,感覺到對方審視的敵意在褪去,杜鵑暗中歇了一口氣。
“青年軍咋個個能說會道的,不過聽兄弟你說話,招人愛聽,不像有些人說話油嘴滑舌的。”說著用胳膊肘故意拐了一下旁邊立得像根棍兒似地韓冬,窘得韓冬老臉瞬時象喝了二斤老白幹,通紅通紅的。見老大嚴厲的目光射過來,忙訕訕的用手遮窘似地扶了扶鋼盔,眼神委委屈屈的看著熊再峰,那意思是說,老大,我可啥也沒說,啥也沒做。
總角之交的兄弟,熊再峰哪還能不了解韓大俠在年輕女性麵前的那套路子,定是那嘴裏的舌頭又情咪咪、色迷迷的舌燦蓮花來著。
瞪了韓冬一眼,熊再峰一指地上的人,道:“杜大當家的,不知是你的人,適才多有得罪……”話音未落,就見宋玉從樹叢中冒了出來:“報告,從要路溝方向過來一隊鬼子騎兵,人數大約一個小隊,後麵有卡車十幾輛,人數不詳,粗略估算為兩個步兵中隊。搜索速度,還有五分鍾到達前山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