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山山係東南,有一條長約五十多公裏的大峽穀,也是關外唯一的一處峽穀,平均海拔700多米,峽穀內有數個疊嶂子峽,地形幽深陡峭,如同迷蹤。峽穀兩邊數峰林立,姿態萬千,穀底潭、湖、溪比肩爭靚,水霧渺渺。別說是幾十號人馬,就是上千人湧進峽穀之中,都如同在大海裏撒一把沙子,根本無從找起。天牛洞就在峽穀之中隱藏著。
所謂的九寨十八洞,是杜海奎生前做總瓢把子在鼎盛時期,以義薄雲天寨為主寨,迫降、收服眾多土匪窩而形成的布局。後隨著資產成功洗白上岸,眾兄弟們先後下山過起了正常人的生活,畢竟作為人,殷實的家庭生活要遠勝於為匪為胡的流蕩更具有吸引力。然而,隨著日本人的入侵,家園多數毀於兵火,尤其杜海奎一死,杜鵑以抗日義軍的名義登高一呼,這些昔日有血性的漢子們大多重上山寨,以一種殺倭寇護家園的本能心態,投入到抗擊外族侵略的曆史洪流中。
隨著隊伍的擴大和多股小武裝的加入,人數急劇膨脹,已近千人。杜鵑恢複過去九寨十八洞的布局,靈活的調度、吸收、接納從東北各地湧過來的抗日義軍。但家大業大也有坐吃山空的時候,隨著日本鬼子掃剿力度的加大,日子越來越難過,尤其是武器彈藥匱乏嚴重。這次接到天牛洞的暗報,要路溝運輸站要向長城南線日軍中轉運輸一批武器彈藥。杜鵑從各寨點了近50名老部下,親自率領趕到老大杖子附近的天牛洞落腳,打算在老大杖子到要路溝之間選擇一處伏擊點,好好撈一票。
天牛洞守著南線出入關的公路,信息靈便,是總寨的信息據點。洞主是杜海奎的老部下甄海鵬。這老兄生性豪爽,特講義氣,辦事紮實,一個二十幾個人的天牛洞被他經營的虎虎生風。不過近一時期,隨著日軍對其後方義勇軍的清剿力度加大,陸陸續續有一些小股和掛單的義勇軍找到天牛洞避風頭。人數已近七八十人。杜鵑此次在天牛洞歇腳,見此情景,深感憂慮。
抗日低潮期,泥沙俱下,敵我混雜,真偽難辨,一個不小心陰溝裏翻船,就有可能招來一連串的連帶災難。
“大當家的,今兒個那些人什麼來頭?娘的,一聲招呼也不打,一點先兆也沒有,俺老趙就著了道。這跟頭摔得,窩囊。”一路無語,快到天牛洞的地盤兒時,一壯漢湊到隊尾對著杜鵑發起了牢騷。
白了壯漢一眼,正邊走邊合計心事的杜鵑抬頭看了看前麵的隊伍,每人身上多帶了幾樣武器裝備,走起來腳下生風,未見絲毫沮喪,遂臉色一沉道:“你應該慶幸,他們是友非敵,否則,咱們一個也回不來。”
“哪路仙軍,這麼紮手,弟兄們心裏都憋著火,正活兒沒撈著幹,運輸站讓人家給炸了,貓兒樹林子裏看一會兒戲,又讓人家給拍倒了,這趟活兒走的,白溜達一圈。”
“別得便宜賣乖,人家走時不是按規矩來的嘛,也沒虧待了咱們。”杜鵑一想起早晨的經曆,不覺來了興致。
“他們自稱是東北抗日青年軍,老趙,你聽過這個名號沒有?”
“沒有。哪條道上的?”
“什麼哪條道上的,你看不出他們根本就不是道上混的嗎?”杜鵑拿眼睛剜了老趙一眼,“人家和咱們不一樣,我看他們應該是軍人出身。自古英雄出少年,這次咱們不是栽了,是長見識了。打日本人還可以這麼打,媽了個巴子,真解氣。”生性豪爽潑辣的杜鵑語帶粗口的說道。
“嗯,還別說,看他們那夥子人玩兒槍,真他媽的過癮,那槍打得,神了。”老趙眼睛裏閃動著興奮的光彩,好像他剛剛跟人家搭夥一起戰鬥來著,“不過,這茬子人手夠黑的,沒留一個活口。我說大當家的,你可得小心著點兒,就這愣頭青的主兒,日本人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別回頭把咱們捎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