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們現在的位置在目標下遊約四公裏處。”在峽穀的一處高地上,剛剛爬上岸集合的飛鷹隊喘息片刻,圍著四周搜尋一圈兒回來的靳天冷靜的說道。
“這麼說,我們至少多漂了四裏地。時間不早了,現在雨又小了不少,就算今天是陰天,離天亮還有不到一個半小時,我們得抓緊時間趕路了。”
熊再峰一邊檢查隨身的武器裝備,一邊低低的說道,“檢查妥當後,準備出發。記住,我再重複一遍,從現在開始,使用日語,武器以短刀為主。出發。”
一行人沿著洪水邊緣的高地,深一腳淺一腳,一會兒爬山,一會兒淌水,飛鷹隊特訓的超常體能,在這危機四伏的雨夜,發揮了巨大的威力。
忽然前麵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還有微弱晃動的手電筒的亮光。片刻,排頭的靳天折返回來:“老大,前麵有日本兵,臨近聽了一耳朵,像是搜尋被洪水衝走的士兵。”
“哦?”略一沉思,熊再峰對身旁的韓冬和史招財說道:“你們兩個去一趟,我要今天的口令。另外看看他們身上還有什麼用得上的東西。”
“是。”兩人躬身潛了過去。
不到十分鍾,前方傳來飛鷹隊獨特的語音訊號。眾人站起身來圍了過去。
“今夜的口令是太刀風和水無月,老掉牙的口令遊戲了,一點新創意都沒有,不過這幾件雨衣、步槍和一副擔架倒是可以利用利用,還有幾個‘認識票’,一人一個拿好,以防萬一,軍人手帖弄濕了幾本,湊合著用吧。”韓冬和史招財說著給大家夥分發東西。
“打扮一下,抬著擔架,快速前進。”偽裝打扮後,飛鷹隊大模大樣的沿著水邊繼續前行。
一路上遇到好幾撥兒搜索隊,了解到鬼子前後被衝走了四五十人,及時救上來的寥寥無幾,當然,最後這些搜索隊三十多人最終成了日軍真正失蹤的人員了。
淩晨。要路溝高家大院。原獨立守備隊中隊部。
雪白的北牆麵上,一幅日之丸軍旗端正的掛在牆麵上,白色的紡綢上,中間紅色的太陽綻放出十六條紅色的旭光,此時,屋裏暈黃的燈光下,這麵旭日旗顯得格外的刺目、血腥。
正對著軍旗下方,是一張寫字台。此外,屋裏空空如也。
偌大的空間裏,一個中等個頭,稍稍有點兒駝背的身影在寫字台前正形影自吊,蹀躞自慰。
“順——不妄喜;逆——不惶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
岡本成雄負手在屋裏徘徊漫步,抑揚頓挫的低低的吟哦著。
每當他遇有大事或情緒極度激動時,就喜歡自己一個人踽踽漫步,淺吟低哦這段中國古語。慢慢的他的情緒就會平靜下來,進而做出冷靜的決斷。但今天,他已經走了近一個晚上了,這句話吟哦了數遍,依然難消心中的怒火。
昨天下午,圍剿部隊出發後,他的心緒就波瀾不平,仿佛高燒的病人,手腳始終熱乎乎的,渾身不時的冒著虛汗。及至晚上要路溝開始下起了大雨,他的心瞬時又變得冰冷冰冷。他立即讓隔壁的通訊兵聯絡部隊,可是那個可惡自大的鵜飼三郎竟然在此關鍵時刻關閉著電台,跟他玩兒靜默。
他讓通訊兵一遍一遍的呼叫,一直沒有回音。氣得他在隊部裏走來走去,心中忐忑不寧。作為資深特工王牌,他特別相信自己的直覺,也因為數次直覺救了他的命。這次他就是覺得昨天事件的現場,殺戮的場麵雖然與幾年前的現場不同,但殺戮的氣勢似曾相識,尤其是事件現場的遺留氣息,總令他想起從前的噩夢場景。那氣息斷斷續續,絲絲縷縷,隱隱約約遺留著對手的強悍霸氣和不畏不懼的嘲弄信息。
襲擊的對手絕對不是那夥兒亦匪亦軍的燕山義勇軍,因為他們根本不具備那種說不上來的、不可名狀的強悍和囂張做派。絕對有另外一股武裝隊。他幾乎可以用頭擔保他的猜測和判斷是無比正確的。
然而,他沒有跟現場任何人說起這種感覺,也沒有跟現在的頂頭上司說起這種感覺,說了也白說,沒人會信他的直覺,反而會徒招嘲笑。他隻告訴了他的主人閑院良夫先生。事實上,這個世界裏,也隻有先生相信他的直覺,先生曾經說過,一個天才的優秀的特工,是具有神奇的不為人知的職業先覺的,這種先覺往往是數次生死錘煉中衍生出來的最寶貴的特工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