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緊緊依附在一棵樹的樹身和陰影裏,吉田華山放眼望去,立時心髒遽然收縮。
他眯著眼睛快速的向四周掃視了幾遍,沒發現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這是那個前出的斥候下忍。那雙失去了色彩和溫度的驚懼的眼神裏透出了不可置信的惶恐和不解。
看樣子先前是將身體蜷縮依附在樹幹上暗中觀察瞭望,待他確認安全可行,四肢舒展開正要有所動作時,瞬間遭到了來自正前方致命的襲擊。
沒法不致命,也沒法不驚愕,因為下忍的雙眉之間赫然釘著一枚忍者的獨門武器——淬毒的三角手裏劍。
緊緊盯著下忍額前的那枚三角手裏劍,隻片餉,冷汗又一次濕透了吉田華山的行動勁裝。
那枚三角劍準確的釘在雙眉之間的中心點上,楔入了多半個劍身。
什麼人如此手段,正麵襲擊時竟然能令忍者都來不及發出警訊?
什麼人如此高超的鏢技,就是靜止的標靶,也很難一次擊中最中心的靶點,更何況目標是最精擅此道的忍者?
最關鍵的是,對手好大的腕力,竟然將三角劍楔入額頭多半個劍身,連他這個中忍級數的忍者都無法做到。
用忍者的武器,在忍者的正麵,打出了一個漂亮的伏擊!
無需再看了,吉田華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用身體的觸覺靈感仔細地感知著四周方圓十米之內的一切動靜。
可是他的心猶如落進了北極的冰淵。
對手同樣是山林的主人,同樣聽得懂山的語言、林的韻律、風的節奏。對手甚至比他更勝一籌,甚至獲得了山林的尊重和嗬護,因為對手的偽裝竟然連忍者都很難發覺。近在咫尺,沛然一擊,得到了山林佑護的對手顯然懂得如何更有效地施展山林戰術。
吉田華山艱難的閃動著思緒。不一個級數的山林對抗,刺激而新鮮,能否活著走出這片密林,靠的不光是運氣,還有耐力和信心。也許這次對手的運氣多了點兒。
屏聲息氣,凝神貫注,吉田華山再次提起十二分的精氣神,繼續向前撥草尋蛇,搜索躡行。
在一條小溪邊,他看到了第二個下忍。半蹲半跪,垂頭凝視著地上一個大腳印。身體一動不動,保持著這個怪異的姿勢。
吉田華山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仔細瞭望下忍的屍體。
應該是下忍蹲身查看腳印的時候,襲擊突然來自背後的偽裝物。對手一定是從背後出手先扣住忍者的下頜和人中穴,以對手的指力和腕力,下忍在瞬間必然感到猶如鋼爪扣進皮肉裏一般,劇痛令他頃刻失去了抵抗力,想呼叫卻張不開嘴,而後對手迅速掰斷了下忍的頸椎骨。
吉田華山在心裏默默的還原著現場的殺戮片段。
一陣林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吹得他心頭寒氣大盛,全身的雞皮疙瘩都似在跳舞。
對手的偽裝至極,竟然可以令忍者的眼睛、耳朵、和鼻子都成了擺設廢品,而且是胸有成竹的埋伏在誘餌旁,這份自信和膽量,凸顯出對手已是山林戰術的專家級水準的超級高手。
吉田華山此刻臉色凝重的得都能滴出鉛水來。
心髒不可遏製的狂跳起來,跳得他冷汗迭湧,渾身虛汗淋漓。
這一刻,他有一種轉身逃出這片山林的衝動。可是又能往那裏逃呢?忍者生來就是為主家殺人或者被人所殺的武士階層的最底層。逃回去不也是死路一條嗎?忍者是不允許失敗的。一旦接受任務,不成功便成鬼,絕無二路。
硬著頭皮,挺足精神,他開始找尋第三個忍者,他知道此時等待他的應該是一具屍體了。
在一片略顯開闊的草叢間,他看到了第三個忍者,當然已經是靈魂離體的屍身。
第三個下忍仰麵躺在草窠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死前看到了什麼,想說出來。一條深深的刀痕在脖子上狠狠抹過,斜斜的深深的刀痕切斷了喉管、氣管和動脈血管,巨大的創口象猩猩咧開的嘴唇,那滾燙的血液瞬間就洇紅了身邊的草木。
吉田華山俯身仔細的查看著下忍屍身上有關對手的一切信息。
創口是反手刀所致,也就是說襲擊來自麵對麵。對手出手的速度已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快。能讓忍者正麵被割喉的瞬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速度,除了快,還是快。
吉田華山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跳動得幾近衰竭了。
低頭看了看掌中的手裏劍,他默默地將它們放回到劍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