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黑色的轎車駛入了朝鮮銀行的後院。
後兩輛車上下來四個日本兵,持槍在第一輛轎車的四周警戒起來,警惕的目光借機打量起銀行後院的結構。主樓後身是一個二層建築。一樓是高舉架的一排車庫,二樓是警衛班營房和職員宿舍。兩個建築之間是一個正方形寬敞的後院。
坐在駕駛位置的齋藤信義回過頭對後座上的韓冬說道:“少尉,你真的確定城外的義勇軍天亮後就會撤離嗎?”
“他們沒有攻城用的重武器,白天硬攻傷亡會很大,所以他們才向城裏滲透力量。今日淩晨發生的騷亂隻是預演,今天晚上可能就是武裝暴亂。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岸川武雄先生提議的盡快將地下金庫中的黃金轉移,直接運往奉天總行。放心,我會為你們這次的黃金轉運提供一個小隊的兵力保護。天亮後城外還有騎兵接應,安全運到火車站不成問題。”
齋藤信義又看了看副駕駛位置上的岸川武雄。在聽了韓冬說出的軍事秘密後,兩人對義勇軍選擇淩源城作為軍事打擊目標深信不疑,岸川武雄身為總行的副總裁,又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來到淩源,真要是銀行在他駐留期間被劫,他知道後果是相當的嚴重,必須帶著黃金安全的盡快離開這裏才是保命保職的上策。
看著城裏的衝天大火,聽著城外時斷時續的槍聲和四周城牆上機槍的回擊聲,岸川武雄毫不遲疑的向齋藤信義下達了天亮轉運黃金的命令。這種地方他一分鍾都不想多呆。
“齋藤君,帝國軍隊步子邁得太快,我們有些跟不上了,出現了很多新問題新情況,我想這次你跟我一起回總行述職呆兩天吧。”看著齋藤信義愁眉苦臉的樣子,在得到了身邊這個憲兵少尉的幫助後,岸川武雄回手給了齋藤信義一顆定心丸。
“多謝岸川君的關照。”立時心領神會的齋藤信義感激的留下了眼淚。
說話的工夫,一隊三十多人的日本兵跑步進入了銀行後院。
在接到韓冬中途派出去的兩個隊員的彙報後,熊再峰迅速派出一半的力量,由那人率領跑步趕來。
三人下了車,韓冬來到警衛班的執勤班長麵前,小個子軍曹見是一個黑領章的憲兵少尉,立刻兩條羅圈腿一並,恭敬地打了個立正。
“現在我接手這裏的防務,叫你的人全體集合,準備幫助裝運重要物資。”
“嗨。”感覺少尉身上冷冰冰的寒意,又看了看身旁的兩個銀行高管,軍曹沒敢質疑,立刻集合隊伍,將槍架了起來,讓出了門口的機槍陣地。那人帶領的三十多個日本兵迅速接管了銀行防務。
“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抓緊時間,必須在天亮時裝載完畢,等待我的出城通知。”韓冬對齋藤信義說道。
“好的。馬上開始。”看見來了這麼多帝國士兵警戒防務,齋藤信義懸著的心落回了肚子裏。轉身吩咐值班經理按照程序啟動裝運工作。
隻片刻,銀行後院霎時燈火通明,後樓的車庫被打開,從裏麵開出來四輛1.5噸的卡車。日本在東北的“央行”實力雄厚,絕非虛言,但是這些不都是中國人的財產嗎?
通往地下金庫的大閘門轟然升起,一連三道閘門,道道設計奇巧,守衛森嚴。看得韓冬和那人直咂舌頭,這要是硬攻,後果殊難預料。和那人略微交代了一下,韓冬帶著兩輛轎車駛出了銀行大院。
城防大隊部。
大隊長此時都要瘋了。先是接到報告,探照燈已經盡數被毀,現在四周城牆上到處都是燃燒的火把照明。這次義勇軍像是中了邪似地,偽裝做得非常好,常常是偽裝抵近,打一排槍換一個地方。槍法很準,給守城的官兵帶來不少傷亡。現在城牆上身在明處的士兵們都不敢露頭,暗處說不定什麼時候會飛來幾顆子彈將腦袋爆頭。值班機槍響個不停,但多是盲射壯膽,這次義勇軍的戰術令日軍一時難以應對,四處城門兵力入不敷出。
城內的騷亂似乎有人操縱,並沒有蔓延至全城,隻是在日僑和日資商鋪一帶搶劫。在巡邏隊沒有回聲的情況下,為防止義勇軍真的玩兒裏應外合的戰術,大隊長在灌了一瓶清酒後,左思右想一口氣派出去隊部僅有的兩個警衛班,由一名小隊長率領,希望能以集中的武力解決城內的騷亂,並下達了開槍鎮壓的命令。
外線電話依然不通,城內電話也不通,派出去的通信兵一個也沒回來。空空的大隊部裏,孤零零的大隊長一個人不停的走來走去,聽著四周城牆上不時響起的機槍聲,心裏焦灼萬分。
一個小時過去了,結果撒出去的兵一點兒回聲都沒有,甚至連他期待的槍聲都沒有響起。就像是漆黑的雨夜點著的火把剛出門沒多遠就被大雨澆滅了一樣,石沉大海的結果令大隊長冷汗淋漓。想起自己的大隊部防衛空虛,連忙將手中僅有的隊部人員集中起來充當守衛,再也不敢往外派兵了,心裏一個勁兒的祈禱天快一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