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大鬧登月樓 第三章(1 / 2)

第三章、

“師傅,師傅……”那人一邊跑一邊衝這邊喊著,別看跑得飛快,這中氣到還挺足,年輕人嗓子又脆,這一嗓子喊出去,半條街都聽見了。

莊洋一皺眉頭:“啥事啊?毛毛愣愣的?”不用看人,隻聽聲音就知道這跑過來的,是鼓樂班的小徒弟毛富。

莊洋的鼓樂班雖然帶個“班”字在裏麵,其實人還真不多,連著莊洋在內再加上敲鑼的打鼓的,統共就六個人,但還不能把毛富算在裏麵。

毛富今年才十七,算是個半大小子,轉過年才加入的鼓樂班,算是莊洋的學徒。按學徒的規矩,出師之前是拿不著工錢的。

照說這學徒工一般都是十歲甚至更小的孩子,毛富這個年齡當學徒工已經有點晚了。但好在毛富是土生土長的同昌本地人,莊洋又剛剛接手了鼓樂班,不好意思推脫,這才把毛富招進了鼓樂班。

毛富這孩子到還機靈,平常也有個眼力,端茶送水的活也幹得不錯。莊洋一高興,就拿起喇叭來教上一段,覺得毛富還不錯。

按理說這學徒工都是常年守在師傅身邊的,不到出師的時候連家門都不讓回。可這莊洋又與別人不同,說什麼也不讓毛富住在身邊,一到了晚上就打發回家裏去,好象他這鼓樂班裏藏著什麼寶貝似的。

唯有張北鬥曉得其中關鍵,這莊洋就住在鼓樂班租的房子裏,平常勾三搭四的總領些女人回來,這要是把毛富放在眼前晃來晃去,那真是煩也煩死了。

有的時候張北鬥真有點弄不明白,這莊洋是年前才來同昌的,年後接手了鼓樂班之後,別的本事沒看出來,同昌城裏有多少風流女人到是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張北鬥在同昌住了十多年了,在這方向也難望莊洋的項背。

要怎麼說繡鳳就看不上他呢?

無論是張北鬥也好,悶頭也好,包括王嬸和繡鳳在內,一天到晚看著莊洋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就知道莊洋在想什麼。可繡鳳好端端的閨女,哪會瞧得莊洋這色中餓鬼?再者莊洋又是個外鄉人,更沒有膽子對繡鳳用強,沒辦法隻好每天過過眼癮,卻不敢對繡鳳毛手毛腳。

昨天晚上莊洋就又把西城的李寡婦帶回鼓樂班裏來,張北鬥自然清楚,心中暗想逮虧這李寡婦天沒亮就走了,要不這一會兒還不讓毛富給堵個正著?

正想著呢,毛富已經到了眼前,沒口子的喊著:“師傅,師傅……來活了……”

“不接。”莊洋想都沒想,這張北鬥剛說要請他喝酒,啥活他都不想接。雖說莊洋不象張北鬥那樣酒蟲子泡在肚子裏,但是有人請客誰不愛去呀?

“人……人都來了……”毛富還有點喘不過氣來,但說話卻還清楚,“正往這趕呢,說話就到了。”

“啥?”莊洋叫了一聲,“還是個急活?幹啥都著急,死人還著急?”

“剛,剛死。”毛富答道,“就是北窯老滿頭的兒子,剛才在東市早場上,讓牛給頂死了。”

“讓牛給頂死了?”張北鬥聽著都新鮮,這人那,命咋這麼脆呀?

同昌是個古城,雖然地處遼西苦寒之處,可是據縣誌記載,早在秦漢之時就已存在。幾千年風雨走過,同昌既沒興盛也沒沒落,還是巴掌大這麼塊地方。若不是剛好處在連接南北的交通要道上,估計同昌城也早就淹沒在曆史的塵埃當中了。

同昌這座小城自古以來就被同昌人給分成了四塊,在東城有一個專門的大市場,四裏八鄉的人進城後都在東市場交易。大到牛、馬家畜,小到針頭線腦,樣樣俱全。

莊洋低著頭掐指算算,可不是嘛,今天是陰曆十三,東市場那邊正是牛馬市。照規矩,今天一上午,所有的牛馬交易,都在東市進行。這規矩卻也不是哪家王法定下來的,算是約定俗成,老百姓自己就分好了日子。

對於百姓來說,牛馬騾驢都是大家畜,大多數莊稼人一家子的生活就指望著一頭老牛過呢,更有許多人家忙了半輩子,連頭驢都買不起的。

所以牛馬市又稱“大市”,最是熱鬧。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越是熱鬧越是人多,也就越容易出事。不說那些地痞流氓,就單是一個大市下來,驢踢馬咬受傷的人也是不少。但是大活人讓牛給頂死的,還真是光聽說沒見過。

東市場距離木匠鋪並不遠,估計著小夥計毛富來的路上看見出事了,就立刻往家裏拉活。然後又一溜煙的回來報信,讓莊洋準備家夥,死者家裏馬上就來人了。

“北窯老滿頭?”莊洋想了想卻也沒想起來,他畢竟來同昌的日子太短,對這四裏八鄉的都不熟悉。但北窯村他到是聽說過,距城約有二十裏路左右,就在白狼河附近,說遠不遠說近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