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女子?莊洋一愣。同昌三鳳不是應該都在樓下嗎?這樓上黑燈瞎火的怎麼會出現個女子?再說了,被自己殺的這個鬼子兵肯定不是第一個進到繡樓裏麵來的,這女子膽子也太大了,就怕被哪個鬼子兵發現了,一刀捅了他?
這些念頭雖然飛快的閃過,但莊洋人卻沒動,他反倒將雙手背到身後:“中國人。”
這三個字答出來,學問就大了。而莊洋也立刻就達到了欲期的效果,屋內的女子聲音裏略帶驚喜:“你是中國人?你是堡子裏的嗎?”
堡子裏?金家堡?看來沒錯了,這女子定然是金家堡裏麵的人。莊洋推測或許這是金雲鳳的丫環,事出突然跑不出去了,所以躲在這?
“不,我是中國軍人。”莊洋突然鬼使神差的回答了這麼一句,連自己都心跳了一下,“我是來打鬼子的。”
“中國……軍人……?”說話的功夫,屋內的女子已經慢慢的走了過來。
此時莊洋正對著屋門站著,外麵的走廊裏正好有一麵窗是對著屋門的。樓外火把掩映之下,照射出莊洋的身形。頭戴禮帽,身穿長衫,雖然人是站得筆直,但實在看不出有半點軍人的樣子來。
“便衣。”莊洋的回答非常幹脆。
“啊?”身後的女子一愣,想了想才答道,“這裏……這裏沒有男人的便衣啊。”
什麼都不懂嘛,這讓莊洋皺了皺眉,他的意思是想說,他是個“便衣”,而不是打算向對方要一套“便衣”。唉,中華語言實在是太博大精深了,莊洋也懶得解釋。而且從聲音中也能聽出,這女子對他肯定是構不成任何威脅的。
莊洋便說道:“你老老實實的躲在這裏,我還要去救人,失陪了。”說完,便擔步要往外走。
誰知身後的女子卻急道:“救人?嫂子在樓下,她……她殺人不眨眼的。”
“嫂子?”莊洋的一隻腳已經踏出了門口,卻又收了回來。他直到這時才轉回頭來,仔細的打量著身後的女子。如果她說的是“單鳳眼”或“趙當家”的,莊洋到不會懷疑,而“嫂子”這個詞就不是隨便說說了吧?
當莊洋回過頭已後,不由得大吃一驚,雖然屋子裏非常的黑暗,隻有外麵火光的照耀進來,但莊洋仍然吃驚於眼前這女子的容貌,或者說是一種氣質。
那是一種非常純粹的大家閨秀的氣質,這種氣質的養成必須是從小開始,任何一個爆發戶的女兒都不會有這種氣質。有許多事情其實是無法用語言來詳細描述的,這女子站在那裏,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以莊洋的見多識廣,也仍然很難用一兩句話來形容出來。
其實這女子的容貌也是極漂亮的,可是與她的氣質相比,反倒並不突然出了。她便是看似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裏,卻讓人無法逼視,甚至讓人覺得哪怕是對她高聲呼喝一句,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而對於莊洋來說,他的呼吸現在基本已經停了。他原以為秀鳳已經是人間絕色了,但此時眼中這女子,與秀鳳之美又迥然不同、各有千秋,而她身上所帶的這種氣質,則是秀鳳永遠也學不來的。
她不必再做什麼自我介紹,莊洋已經知道這女子是誰了。
“我是一名中國軍人。”
在後來回想這一切的時候,莊洋認為他當時所說的一切都是沒有經過大腦的。
“我是一名中國軍人。”莊洋這樣說道,“我的使命就是保護老百姓。現在外麵有鬼子,樓裏有土匪還有人質。我知道我個人的力量也許根本解決不了什麼,但有一點我非常清楚,這樓裏還有無辜的人。我是一名中國軍人,我要保護無辜的人。”
當然也許還有更多,而且莊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的剛毅,一臉的正氣,一臉的雄渾,一臉的……,如果張北鬥看見莊洋現在的表情的話,肯定先是兩巴掌,然後一頓爆打。這哪是在裝羊啊?分明就是在裝人!
而那女子卻沒有張北鬥的魄力,甚至她看向莊洋的目光已經漸漸的有點激動或者是盲目的崇拜了。
當莊洋一番慷慨激昂有話說完之後,那女子很堅定的說道:“我相信你就是一名真正的軍人。我是金雲鳳,金家堡的大小姐。我知道你要救誰,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嫂子,有我在,嫂子不會傷害你的。你來了就太好了,我們其實也不想讓那個木匠鋪裏的姑娘留在這,可一直沒有辦法送他出去。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救她走的,因為你是一名中國軍人。”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尖叫,麻衣千月剛剛被張北鬥的虎尾腳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