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秋謫沉著眼,若有所思地望著桌上的紙,手中拿著毛筆,卻怎麼也不動手在紙上書寫。

顏譽的父親說自己能保他,所以他將身家性命托付於自己,卻還是命喪仇人之手。

鬱秋謫自認為在這裏,他已經穩穩的站住了腳,斷然沒有人敢從他手裏搶人的,終究卻還是高估了自己。

雲衣在房中輾轉,望著房頂怎麼也難以入眠,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見過這個城鎮裏最落魄的地方,也去過這裏最繁華的場所。

在遇到鬱秋謫之前,她一切的一切可以說,就是一場悲劇。

她想母親了,那段時間裏,她記著母親在窗前燃著蠟燭認真地縫補著自己不知道破了幾次的衣服,她有些心疼,母親不管過得再怎麼樣,都盡可能給了自己最好的。

這個世界對她太好了,母親,三爺,顏譽。

雲衣抱著枕頭起了身,沒開燈,光著腳出了房門。

她站在鬱秋謫的書房門口,沉思著,遲遲也沒有去敲響那扇門,隻是看著,不說話,也不離開。

鬼使神差的,鬱秋謫莫名起了身走到門前,手搭在了門栓上,圓圓的鏡片底下,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寫滿了疲憊。

那一扇門好像隔開了兩個人的世界。

鬱秋謫拉開了門,見雲衣剛要離開,輕聲喚道:“雲衣?”

雲衣回頭看著鬱秋謫,不說話,隻是攥著懷裏的枕頭。

他快步上前脫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大晚上的,怎的也不穿件禦寒的衣服,著涼了如何是好?”

鬱秋謫說著瞥見了雲衣的腳,被冰涼的地板凍得有些發紅,他皺了皺眉頭,彎下身子橫抱起她,走進書房。

他把她放在了書房的軟榻上,蹲下身子,溫柔地搓了搓她冰涼的腳丫,想說些怪罪的話,一時間卻不知道怎麼說。

雲衣看著燈光下的鬱秋謫,眼睛止不住濕潤起來,抬手撫向他的臉。

像觸電一般,他楞在那裏,手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怎麼了?”

“三爺……”雲衣的聲音有些哽咽,彎下身子摟住了鬱秋謫的脖子。

鬱秋謫起身坐到她身邊,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著,輕輕順著她的後背,“做噩夢了?沒事,我在呢。”

這話一出,雲衣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死死摟住了,眼淚鼻涕全蹭在了鬱秋謫的衣服上。

她突然害怕,有一天,世界上唯一疼愛自己的三爺也會離開。

她接受不了再一次生離死別了。

他心疼,怎麼也舍不得這小丫頭哭的,“沒事了,沒事了。”

在鬱秋謫的懷裏,雲衣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慢慢便睡著了,隻是手裏還緊緊攥著鬱秋謫的衣袖。

鬱秋謫調整了一個還算舒服的姿勢躺在她的身邊,抱著她,下巴頂在她的頭頂,雲衣的頭窩在他懷裏最溫暖的地方。

他好長時間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了,懷裏多了個軟糯糯的小丫頭,莫名的心安,希望時間,這一秒就停下了。

鬱秋謫難得的感到累了,扯了扯一邊的被子,不知不覺便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