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雨中烈焰(1 / 2)

這一場雨下得很大,席卷了大半個中國。

小小的臨榆縣城,在狂風和閃電中瑟瑟發抖。

日軍第十四旅的旅長服部兵次郎少將,駐立在山海關的敵樓上,狼一般的眼睛,居高臨下的望著風雨中飄搖的縣城。

風雨之中,若隱若現的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和日軍的獰笑。服部兵次郎知道,那是帝國勇士在享受他們的戰利品。

戰後的臨榆,有不少倒塌燒毀的房子,黑呼呼的朝天張著嘴,像是一隻隻的怪獸。在烏蒙蒙的背景下,這些怪獸顯得越發的猙獰,像是要擇人而噬,風過拐角,發出嗚嗚的獸吼。

服部兵次郎打了一個寒戰。

自從主力部隊都壓到了平津地區去了之後,山海關的兵力就空虛了起來。服部擔心“義勇軍”偷襲,重演當年關東軍被截斷後路的悲劇,所以將有限的兵力全都拉到了關上,依靠著古老雄偉堅固的城牆,可以應付數倍於已的敵人。而那些去城裏的人,則是一小部份放假的日軍,他們是去“輕鬆”的。日軍也正是靠著這些“輪休”政策保持著旺盛的士氣。

不久《塘沽協定》的喜訊傳來,服部兵次郎終於鬆了一口氣,根據協定,大部隊將返回駐地,小小的臨榆將塞滿日軍,變成一座“兵城”,那到時,任何企圖偷襲的行為,都將遭到帝國軍隊的猛烈打擊。

雖然如此,服部兵次郎仍然不敢放鬆警惕,因為風雨交加的時候,正是最好偷襲的時機。在大部隊沒有到來之前,必須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盯著周圍的一切。

烏雲越來越低,風越來越狂,雨越來越暴,玻璃窗都在風雨的吹動下,咣咣作響,無孔不入的雨水透過玻璃窗的縫隙,濺到服部的身上,打濕了他的前襟。

阿欠——

服部有感冒的跡象,他再一次檢察山海關上的崗哨情況,準備下去了。城樓下的溫暖的藏兵洞裏,有幾位嬌滴滴的美婦早就望眼欲穿了。服部雖是陸軍大將安東貞美的女婿,但老婆畢竟老了,不新鮮,而安東貞美也於1932年上西天去了,沒有必要再恪守清規戒律。

山海關城高14米厚7米,城上又建二層箭樓,第一層為石質,第二層為木質,這使得山海關又增加到了十多米。登樓遠望,全城盡收眼底,往北看可見延綿的長城,往東看可見浩瀚的大海。門樓橫扁長5米,為書法家蕭顯的傑作,上書“天下第一關”,古樸雄渾,更增添了山海關的雄偉。

服部將兵力除了輪休的,全都布置在城上,沿著周長四公裏的城牆,有重點的分守四門。其中以服部所在的這座主城門兵力最重。有一個步兵中隊、加強了一個機槍小隊、一個迫擊炮小隊。總計有四挺重機槍,六門迫擊炮,九挺輕機槍。輕機槍布置在城台上,對外有五挺,對內四挺。重機槍布置在二樓。迫擊炮則放在一樓,需要時,可以隨時拿出來。

大雨之中,帝國軍人的優良素質就表現出來了,長官沒有命令,值班的士兵就一直趴著,警惕的著城牆內外一切可疑的動靜,隨時準備開火,即便在這樣的暴雨當中。

想要自下而上的攻下這樣的雄關,沒有十倍的兵力是完全不可能的。然而,日軍卻僅用三天就拿下了。直到現在,服部兵次郎每當想到,都會激動不已。有這道關卡在,中國便被日本硬生生的分成二半,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那支讓人討厭的部隊(義勇軍)。

服部看到崗哨們在風雨中紋絲不動,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離去,忽然一道粗大的閃電,擊中了樓頂,照得半邊天都亮了。藍旺旺的亮光持續著,像是從烏雲中伸下來一隻巨手,揉搓著木質的樓頂,將它撕成碎片,急驟碳化,服部被強烈的光線刺激著睜不開眼,隻得背過身去。由此,他錯過了,他一生當中,最為不可思議,最難以理解的奇觀。

以後,他也不可能再見到了。

光芒閃動中,黑碳化作人形……

“勞駕,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中文?”服部兵次郎轉過身來,半眯著眼,勉強看到背後,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將閃電的強光都給遮住了,“你的,什麼人的幹活?”。話還沒有問完,服部就發現這人手中持著一把大刀,身上穿著支那人的軍裝,身後背在一個大型背包,警惕起來,右手向腰間摸去準備掏槍。

“衛華!”高大的身影笑了,如燈的大眼,透出對將死之人的憐憫。

一來就遇到一個少將,運氣不錯啊!衛華心裏這麼想著,這是一百點獎勵!

“巴嘎——”服部兵次郎一聽到這個名字,腿就發抖了,必須依靠大吼,才能有驅除心中的恐怖。他現在已經無法去思考,衛華是怎麼上來的問題了,慌慌張張間,連槍都拔不出來。唯一的念頭就是逃,逃得越遠越好,但雙腿發軟,根本不聽使喚。

衛華注意到了他的手腳都在抖,輕蔑的笑,緩緩的走過去,將鋒利無比的雁翎刀架在他的頭頂,再次問道:“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