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楚國棟所預料的那樣，剛剛割下戰利品，就聽到坦克的轟嗚聲，間以汽車的喇叭聲。數道雪亮的燈光照了過來。隨著光線飛來的還有子彈，嗖嗖的掠過眾人的頭頂。黑暗中忽然有人慘叫了一聲，哎喲。緊接著有人喊：“我中彈了！”
“傷在哪？”
“大腿上！”
“陳俊音，王誌嶽，你倆扶著他走！”楚國棟命令道。
“我就是陳俊音！”受傷的正是陳俊音，而楚國棟竟然命令傷員自己扶著自己。鬧了一個笑話。
由於眾人的身體構造都差不多，嗓門基本上沒有區別，在黑暗中不仔細辨別是難以區分開來的。隻有相處得久了，彼此間熟悉對方的發音和用詞習慣，才能通過聲音分辨彼此。所以，楚國棟鬧了這麼一個笑話倒是情理之中。
“洪叔記，你頂上！”楚國棟更改命令道。
五個人帶著一個傷員，行動速度倒也不慢，隻要跨山頭，鑽入林子裏，就脫離險境了。好在汽車輪子，在這堆滿屍體的公路上，也跑不快。而鬼子的坦克，是出名的短腿——越野速度隻有２６公裏每小時，越障和爬坡能力更遜。黑暗中恐中了地雷又不敢開足馬力，總是保持著齊頭並進的姿態。所以整體速度又被拖慢了許多。
曳光彈如流螢般的飛來，在空中製照著桔黃色的彈道。探照燈牢牢的罩在眾人身上，子彈嗖嗖的響。
“啊——”又有人中彈了。
這次中彈的是洪叔記。他正和王誌嶽一起抬扶著陳俊音轍退。背部中彈後，渾身的力量仿佛隨著彈孔的血液一起流出。身體軟了下去，連帶著陳俊音一起跌倒。
“該死！”僅僅六個人，就有二個傷員了，楚國棟從飛過身邊的彈道，就知道至少有六挺以上的重機槍在掃射這裏。鬼子重機槍雖然問題很多，射速也不快，但數量一多就很恐怖了，密集的彈雨讓人喘不過氣來。稍有遲緩，就會被射中。一旦射中，就是一群彈洞。
楚國棟發現距山脊沒有多遠了，翻過去，就能躲開子彈，逃脫危險，毫不遲疑的緊跑二步，到了頂之後，縱身一滾，就到山的另一邊去了。三少侯育林緊隨其後，在速度上絲毫不讓。王誌嶽也是被鬼子的子彈打得膽戰心驚，又見“組長”和“三少”都身先士卒的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一個人扶二個人，自是沒有那一份能力，於是棄了陳俊音和洪叔記，也躍了過去。
沒人管的二個傷員，趴在地上，以減少著彈麵積，鬼子的機槍顯然是注意到他們倆了，有一盞探照燈，始終盯著他們的趴著的地方，二挺機槍壓製過來，打得山坡上的碎石崩濺，兩人連頭都抬不起來。這兒距山脊不過是七八米的距離，這在瞬間，便成了咫尺天涯，恐怕這一生都別想爬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