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二趟公交車,進電梯出電梯,衛華敲開了張教授家的防盜門。在門口,衛華趁著換鞋的時候,看了看張教授家的陳設。
客廳不大,一套沙發和液晶電視放下,就基本上沒有什麼空間了。客廳與廚房之間是聯通的,僅用一個半人高的金魚缸隔開。師母正在洗著碗。嘩嘩的自來水,吹起洗潔精,鼓起一大堆泡泡。
估計整套房子麵積不超過八十平方。
“張教授,您挺清貧的。”衛華道。
“不想同流合汙,唯有獨守清貧了!”張教授樂嗬嗬的道:“我這一套房子,別看它小,但也價值幾百萬呢!我是一個守著幾百萬資產的貧困戶。哈哈!多虧了吳教授之類的主流學者啊。要不是他們拚命的炒房價,我怎麼也當不了貧窮的百萬富翁!”
衛華細細品味,發現張教授也是話中有話啊。
房價無論炒到什麼價格,對於百姓來說,都是有百害而無一益的。
百姓可分為二類人。
第一類是有房者,就像張教授這樣的,三十年來,雖然房價翻了幾十倍,但是他的唯一住宅是無法變現的。如果賣掉,他住哪?所以房屋的升值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第二類是無房者,他們需要買房,但是高漲的房價,讓他們根本買不起。房價的上漲也帶動著租金的上漲,所以買不起房的人往往租也租不起。最終隻有像左純怡那樣合租了。一套原本隻供三到四口之家住的房子,擠進去十幾到幾十個人。
擁擠的住處絲毫不能帶給他們以幸福感不說,還帶來一係例的安全隱患。有的城市,已經展開了專項整治,如S海,出強了行政命令:禁止合租。
這個行政命令顯然是治標不治本的拍腦袋命令,沒有抓住病因,就亂下猛藥。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加重了官民矛盾。
“張教授您怎麼看房市的小陽春現像?”衛華隨口提了一個問題。
“人為製造的泡沫罷了,如果從更深層次來講,就是政府幫著地產商解套,將地產泡沫帶來的損失轉嫁到銀行和百姓身上的行為。
我國的銀行是國有的,銀行的虧空最終還得用國家財稅來彌補,所以,最終受損的還是人民。唉——百姓又要受苦了。”
衛華心想,在房市的小陽春中,伴隨隨著的是按揭和高退房率。真正的購房者,如果中了圈套,想要退房那是很難操作的,基本上退不成。在Z國,百姓從超市出來連幾塊錢的小商品都退不了,還想退價值幾十萬到幾百萬的房子?可能嗎?
如此一來,那些退房成功的,絕大多數一定是房產商“左手”。
他們用自己“右手”——名下的公司,或者親戚朋友名義從銀行貸款買房,給自己回籠資金,渡過資金鏈斷裂的危機,製造“小陽春”的假像,同時帶動著不明真像的人購買。
等市場做起來了,稍有好轉,便又將房子退了。空出房來,賣給附和跟風的百姓。如此,右手出左手進,繞來繞去,將百姓一生的財富都給忽悠了進去了!一舉三得。
令人尋味的是,左右手倒來賣去的戲法,是逃不出銀行的眼睛的,現在全國的媒體,揭露了這樣的事也不少了。為什麼銀行和政府仍然任由著房產商們胡來?
聯想到銀行都是國有性質的,那麼從一定程度上,也就代表著的政府,所以,張教授一針見血的指出,是政府在幫著地產商解套。
張教授將衛華領進他的書房。
書房布置得很簡潔,牆上一副字,寫著四個字的狂草“劍膽琴心”。書桌上擺著的正是衛華寫的論文《論新環境下的計劃經濟》。
這篇七萬多字,用了54張A4紙的論文是攤開著的。攤開的那一頁,可以看到許多用朱筆圈了的地方,每個紅圈外都標著一個“好”外加一個驚歎號,有的甚至加了三個以上的驚歎號。
衛華道:“我這小文,讓您費心了。”
“這是奇文啊!”張教授拍掌道,“我一口氣讀了七遍!仍然不忍釋手。對家裏的事,一概不理,你師母差點要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