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守跑來報告道:“前天在那曼鎮方向截獲的電碼已經被後方成功破譯。”
(三)
“陸師傅,你確定這股信號和偵聽組在那曼截獲到的信號是同源的?”庭車常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失聲問道。
“從山上下來時我就一直開著儀器,信號才斷了幾分鍾,那曼鎮就遭到襲擊。農克祥離開那曼後,這信號又在農克祥撤退的方向出現了。不同的通信員有不同的習慣,而一些優秀的通信員往往會其獨特甚至偏執的習慣。雖然我無法破解它的編碼,但我能肯定是同一個人用同一台機器發的。”
“或許,農克祥襲擊那曼鎮不隻是報複是果敢同盟軍這麼簡單。”
“我看他們是要帶走這個發報者,同時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所以製造了流血事件。”
“這麼說的話,那曼鎮還留有他們的人。想想看,要帶走發報者帶走便是,他們為什麼不惜作出這麼大的舉動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有道理。”
四人陷入良久的沉默。幾日來,這個四人小組一直秘密尾隨農氏武裝其中的一股,從緬北到距泰緬邊境不遠的落人穀,曆行二百多公裏。
自昨日起,強大的電子幹擾覆蓋了方圓五十多公裏的地域,致使他們的追蹤偵聽任務受阻,與王飛雲失去聯絡。十幾公裏外的不明交火又持續了大半天,一直到深夜才平息。他們心急如焚,狠不得拿起武器加入前方的戰鬥,但任務的重要性、機密性決定了他們隻能靜靜地蟄伏在距交戰區十公裏外的地域,耐心等待。
他們既不知道農克祥與另一股主力會合後圍殲了“紅狼”分隊(李建國、肖楊所部),也不知道緬政府軍的機械化部隊在馳援途中受阻。即便他們知道了,也改變不了“紅狼”的厄運。
子夜2時,前方的槍聲慢慢平息了,電子幹擾隨之消失。向前潛行偵察歸來的蔣雲報告說,農氏武裝正向穀內運動。於是小組在分析了衛星導航係統和地理信息數據庫提供的信息後,決定繞道進入落人穀,占據有利於偵聽的位置後再設法搜尋敵蹤。
追蹤小組進入落人穀腹地後,天色微亮之時,通信專家、四級士官陸為明終於捕獲到農氏武裝的發報信號。信號源鎖定在四公裏範圍內,這樣的距離令庭車常緊張而興奮:追蹤任務有了新的突破,同時也意味著稍加不慎就有可能暴露己方目標、前功盡棄。
庭車常摘下掛在身上的JS9mm微聲衝鋒槍,放到盤著的大腿上,習慣性拿出一支勃朗寧手槍,心事重重地撫摸著。蔣雲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趙一山已經被直升機接走,國內的醫療條件好,不會有事的。”
“老趙要是帶著槍就不會有事的。”
“他是在潛回賓館的路上同準備撤離的敵人迎頭撞上的,帶不帶槍都無濟於事。所幸,敵人忙著跑路,打中他就沒再留意,否則不堪設想。你不用內疚,應該慶幸才是。趙一山是個老戰士了,能頂得過來。隻可惜……那曼的鎮長沒能等到援軍到來。”
“有人就會有槍,有槍就會死人。”庭車常忽然說道。
蔣雲愣了一會,摸不清這話的意思,便不再說話,看了看潛伏在不遠外放哨的少年。那是個來自溫州的兵,叫李楊,隻有17歲,是41旅特勤營裏最年輕、最機靈的偵察員。蔣雲記得“第4勘測組”進入緬甸時,警衛班裏的人都稱李楊為“李大公子”或“大少爺”,同樣身為特種兵,他能想像得出李楊是怎樣從一個嬌生貫養的富家子弟轉變為一名合格特種兵的。
“換哨。”庭車常低聲說罷,拿起微聲衝鋒槍走向李楊。蔣雲嗯一聲,合上眼,他已經有30多個小時沒睡覺了。
一支天線由樹梢背後繞出來,緘默地豎著,傾聽著。它孤獨地紮在這片叢林裏,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孤獨,因為,這是東方雄獅最靈敏、最忠誠的感覺器官。
再狡猾的狐狸終究隻是狐狸。
雄獅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