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雲南省蒙自縣,城郊某軍用機場。
“所有人工搜索區域經過反複排查,仍未發現失蹤人員。鷹眼方麵也未收到任何求救訊號。”
“向指揮部上報情況,並指示是否可以進入落人穀內繼續搜救行動。”
“是。”參謀麻利地切換頻道,接通918工程指揮部,“搜救隊呼叫指揮部,聽到請回答,搜救隊呼叫指揮部…….”
一名空降兵少校走出營房,幾架直升機正在起飛點上待命,所有趟開的機艙內均坐著全副武裝的士兵和閉眼調息的軍醫。他從每一架直升機旁心情沉重地踱過,野戰鞋將微雨過後溫熱的路鋪踩得嘖嘖作響。清晨九時的太陽窺視著死一般沉寂的機場。
良久,來自詳和天際的溫暖撒向城區,落在濕漉漉的街市上, 咖啡店外,遮陽傘下的大理石地板上反襯著美麗的光幻。
“上班第一天,那個狗屁科長就色迷迷地盯著我,我硬是想給他一砣子,把姑奶奶惹毛了,他這輩子就別想做男人了。”說罷,她將腳從茶幾下伸出來,提起晃了晃,銳利的鞋尖閃出一道寒光。
“麼麼,付姐,不要唬我咯。怕怕哦。”一個乖巧的俏女孩子作勢咬住手指,吃吃笑開。
“前年還在西林的時候,肖楊就差點挨我一下咧。”
“……怎麼了嘛?”
“還不是幫你出口氣?那小子前腳走開才哄完你後腿就伸出去忽悠別的女生,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哪有啊?”
“沒有?肖楊和姓庭的兩個經常往昆都跑,幹嘛去?單純為了喝酒就跑到哪去砸錢哈?”
“每次他都帶上我的。他有朋友在那演舞劇,要去捧場嘛。”
“哼,那就是我挑撥離間了。”
“哎呀付姐是好人,秦琴是傻瓜,秦琴是大花癡,秦琴憨迷日眼的…..”
“死丫頭……”
“是了是了,秦琴愛上一條披著羊皮的狼,秦琴在眼無珠,秦琴應該喜歡庭車常才對,哦?”
“死得更慘,姓庭的是披著狼皮的狗,哈哈。”
“哼,付姐又拿人家開涮。”
“誰讓你這麼可愛,不欺負你欺負誰哈。”
“5555555555,死肖楊,有人欺負我,你快來啊。5555555555555”
“哎,你多久沒給他打電話了?”
“打了他也不接。說在部隊裏不方便。怎麼了?”
“……老見電視報紙上說緬甸那邊有我們的部隊過去幫著打仗,我幫你小擔心了一下。”
“......你嚇我……我不理你了。啊!他是做技術的,打仗輪不到他。你嚇不著我。嘿嘿。”
“哎,你說這兩個家夥怎麼都跑去當兵了,是哪根經出問題了?是不是花夠了故意要找點苦頭吃?”
“庭車常不是一直很喜歡軍事的嗎?”
“我知道,我說肖楊怎麼也跑去了呢,而且還願意呆在這麼僻遠的地方?”
“他有說過…呃…‘讓一些事情麻痹我們,讓思念延續!’不知道什麼意思,隨口胡扯吧。”
“兩個真正寂寞的男人。”
“什麼?付姐,你怎麼了?”
“姓庭的也說過這話。這些臭男人。他們是真的亂夠了,活累了,然後拍拍屁股就跑了。隻顧著自己的感受!”
“我不懂。”
“男人花心的時候叫做多情,裝傻的時候叫厚道,冷漠的時候叫深刻,在城市裏折騰夠了跑去當兵又叫義無反顧……女人真不是個東西。”
“付姐……”
“姓庭的去福建都這麼久了,從來都沒說過他在做什麼活兒,連聯絡電話也不留。他硬生生扔下一句‘這是軍事秘密’就把他爸媽給敷衍過了。”
“你給他寫信啊。”
“我幹嘛要給他寫信,他又不是我什麼人!他隨身都帶著個很好的手機都不告訴我號碼,還騙我說不是電話。”
秦琴故意嗔怒道:“庭車常這王八蛋真可惡!”
“就是,太可……死丫頭!你才可惡呢!”
付立慧情知上當,遂一把擰住秦琴的鼻子。兩個女人順勢扭作一團,嬉笑怒罵,不可開交。
晶瑩剔透的調匙在咖啡杯內四處碰撞,動聽的清鈴回蕩的雨後恬靜可人的街市各處。
數碼商城外各種外設攤點爭先展出新款電子貓,一隊隊小黃帽手拉著手搖著某某小學的紅旗穿過馬路,白色手套在十字路口揮動,大廈外的寬屏電視播放著某博士副縣長的就職演說,城管人員四處追趕散開的小販,老太太在街畔小園裏一邊聽曲一邊擺太極拳,一隻鋁鍋蓋從住宅樓上飛出,清潔工推著小車拐入僻靜的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