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赦大概會永遠記得,中元節這一天,那個小姑娘拉著他的手,湛藍的眼中滿是光亮,笑意盈盈。
在那層光中,他就站在裏麵。
江赦撤開腳後退一步,道:“好。”
當下,二人離開這條街巷,那張酒肆的旌旗還在隨風飄揚。
至於那幾名地頭蛇,沒人管他們。
……
十分鍾後,南有瑜被江赦帶到一家裝潢簡單的小麵館,道:“我吃過了,你吃什麼自己點。”
南有瑜:“嗯嗯。”
此時大概九點多鍾,店裏吃早餐的人已經不多,零零散散坐著那麼幾名起晚的在吸嚕麵條。
江赦找了個靠牆的空位坐下。
南有瑜其實也沒多少吃早餐的興致,點了碗小麵就坐在江赦對麵。
她將帽子摘下放在桌子裏側,捧著小臉,就這麼大刺刺地欣賞江赦的美貌。
麵館刷著白牆,江赦就這麼半靠在牆上,眉目透出一股子疲憊,給外表的冷傲斂入一份柔和。
南有瑜平視過去,僅能瞧見少年如刀削般的下顎,以及棱角分明的側臉。
最終,她的視線落在那張微抿著的薄唇上。
真好看,想啃一口。
“看什麼?”
江赦垂著眼睫,冷不防地開口。
南有瑜光明正大地偷窺被抓現行,毫不在意地嘻嘻道:“看我未來男朋友啊。”
江赦:“……”
南有瑜頓了頓,想起自己剛下車時無意間瞥見的熟悉身影,一臉委屈道:“哥哥為什麼要去花柳街?是我不能滿足你嗎?”
她的聲音不大,但勝在店內安靜。
遂此言一出,店裏好幾個吃麵的客人都抬起頭,朝他們這桌投來八卦的眼神。
嘖嘖,現在的學生啊。
“……”
江赦額角跳了跳。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抵不過小女孩泫然欲泣的目光,江赦冷著臉道:“我不是去花柳街。”
“噢。”南有瑜裝乖點頭,“那你是去哪兒?”
江赦靠在牆上不想說話,木道:“來這邊有事。”
“真的?”南有瑜抓了張紙巾擦桌子,“可我明明就是在花柳街看見你的。”
將紙巾丟進桌邊的垃圾桶,她又道:“唔,哥哥說今天有事,想不到就是去那種地方。”
高貴的妖小姐表情管理得當,完美地展示了被男朋友背叛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江赦大概撞了鬼。
此鬼名叫南有瑜。
九月的天氣仍是帶著悶熱,這家小麵館前台立著一座大風扇呼呼地轉著,吹得人衣擺隨墨發翻飛。
此刻正巧轉到江赦這裏,漸漸地吹散了他心底的暴戾與煩躁。
忽略她的胡說八道,江赦將手肘搭在桌上問:“我倒要問,你去那兒做什麼?”
“嗯?”
南有瑜得寸進尺地將他搭上來的手抓過來,自己像得到新玩具似的握在手中把玩著。
“本來想去市中心看燈會的,一不留神就坐過站了。”
少年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冷白膚色與黑色衣袖相襯,還帶著絲絲磨礪的觸感,倒不硌手,反而能給足人安全感。
南有瑜笑著捏了捏,“真好看。”
江赦試著將手抽回來,沒抽動,便由著她了。
他將臉轉過來,嗤道:“燈會晚上才有,你一大早去做什麼?布置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