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血色浪漫 第九章 頭鋪朱銘富的絕活(1 / 2)

卷一 血色浪漫 第九章 頭鋪朱銘富的絕活

即便是朱銘富這樣有著三進宮履曆的老號子,想要隨時弄到煙也有著堪比宋祖德罵贏郭德綱一般的難度(近乎癡心妄想)。

煙固然難弄,但也不是絕對沒希望。偶爾郭保坤還是會悄悄的扔進來一兩截獄警們抽剩的較長的煙頭。每當這個時候葉皓東的室友們就要大顯身手了。

大約是葉皓東進駐看守所三四天後的一個下午,人犯們放風結束回到獄室。郭保坤在走廊裏打掃衛生,路過6號獄室時,朱銘富滿臉堆笑:“郭哥,這幾天哥幾個旱死了,您發發慈悲賞根兒炮吧。”

郭保坤哼了一聲後:“狗I日I的,就你小子事兒多,滾蛋,沒有!”說著話,卻從門上的小窗口丟進兩根沒抽幾口的煙頭來。然後便若無其事的吹著口哨離開了。

“老於,搓個火!”

朱銘富飛快的拾起煙頭,仔細的收起其中一支,看來是打算留待以後癮犯時享用。撕開另一支煙卷兒,把裏邊的煙絲倒在從炕洞裏掏出的一小片兒紙上,動作嫻熟的卷成了一根兒純手工的紙煙。據說這樣的煙抽起來比較過癮。葉皓東見證了他完成這一係列的動作隻用了不到一分鍾的全過程。但他卷煙的手法固然精妙,卻也算不得什麼稀罕事兒,讓葉皓東倍感新鮮的是老於‘搓火’的過程。

搓火,這是個新名詞。葉皓東知道古人鑽木取火,但搓火,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們會怎麼幹?

老於麻利地躥下炕,從一個炕洞中取出個紙疊的小盒子,裏麵有些煙灰,放好。又從疊成被垛中的褥子裏拽出一點棉花,撕扯成薄薄的一片,倒少許煙灰在上麵。之後,把這一小片棉花細細地撚成小棒槌,把裏麵的煙灰搓實了。他拿起一隻鞋子,雙手用鞋底按住小棒槌,用力迅速地前後搓動。搓不了幾下,兩隻手突然往外一推,再鬆開手,取出小棒槌,抖一抖,吹一吹,小棒槌中間就冒出一股黑煙,點著了!

葉皓東看的喜形於色十分過癮。好家夥,把摩擦產生熱能的原理應用的如此嫻熟,真是了不起的絕活兒!看那意思,煙灰應該是起個催化劑的作用,發明這手兒的人絕對是個人才。

煙卷好了,火也搓著了,朱銘富盤腿坐在自己鋪上,煙灰盒由老於放在他膝前,以攢住煙灰供下次搓火時用。

老朱先問了葉皓東抽不抽煙,盡管倍感好奇有些躍躍欲試,但葉皓東還是克製住了嚐嚐這純手工製品是什麼味道的欲望,他清楚自己沒什麼煙癮,可屋子裏這夥人卻已經個個露出了久旱逢甘霖的表情。君子不奪人所愛。還是回頭自己親自弄根煙,再親手操練一下吧。

葉皓東保持著客氣的微笑:“謝了,朱老哥,我不會抽煙,你們過癮吧。”

朱銘富沒再想讓,他眯著眼抽開了那支“卷煙”,其他人都極度渴望地盯著那繚繞的煙霧。

細細的一根“卷煙”(號子裏稱為“一炮”),很快就被老朱抽了近一半,他意猶未盡地呷呷嘴,把剩下的煙頭遞給身邊的老於,後者趕忙使勁抽兩口再遞給下一個,直到剩下不到一厘米長,手指都燙得捏不住了,還有忝陪末座的人忙不迭從笤帚上拽下一根細杆,一折為二,夾著小煙頭猛抽——號子裏管這個叫“人參、燕窩、煙屁股”,又叫“煙頭燙手,狠抽幾口”。

過完癮的老朱笑著跟好奇寶寶似地葉皓東聊起了他們剛才一係列舉動裏的道道。

似乎是有意要幫葉皓東彌補剛才沒親自操練的遺憾。不知什麼時候郭保坤再次走到6號監舍門前,低沉嘶啞的聲音在6號監舍的眾人犯耳中宛如天籟:“老弟,你抽煙嗎?”

得郭保坤叫聲老弟,這份殊榮除了葉皓東,整個5號大院也沒第二位。葉皓東看著同號子幾人渴求的目光,哪裏會說不會:“正想這口兒呢,老哥哥要是有最好多給幾根兒。”

小窗口外扔進來兩根完整的過濾嘴兒,都寶牌。

“煙不好,你別嫌,這裏也就這條件,還不能給多了,多了容易惹事兒,老哥哥每天都過來,老弟你要隨時吱聲。”郭保坤說完又悄悄離開了。

葉皓東微笑著拾起地上在這個環境裏,近乎奢侈的都寶牌香煙,眼睛瞬間掃過眾人的臉,哥幾個臉上都是掩不住的渴望和羨慕,不患無而患不均,葉皓東的特殊待遇的確招人嫉妒。

好在,葉皓東並沒打算吃獨食,他先是將一根煙分給了頭鋪朱銘富,然後也學著朱銘富的樣子撕開了另一支煙,看起來是打算也卷一支純手工地紙煙,一旁的黃毛兒看明白他的意圖,對這位爺的好奇心已經領教過的黃毛兒積極的從炕洞裏掏出一小片兒紙,遞了過來。葉皓東按照朱銘富的操作步驟卷了半天,終於大功告成,隻是製作過程和出來的成品比之朱銘富前者那支,無論是時間還是質量都有天淵之別,更可氣的是,這廝在卷製過程中還萬惡的浪費了幾許煙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