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章 庚子往事
“兒子，這麼多年了，你天天玩這把刀，可還不知道這把刀的來曆吧。”
“是啊，阿爸，您從來沒有提起過，我也不敢問。”
“是的，那時候你還小，不明白，現在該告訴你了。”
紮巴頓了頓，撫摸著刀身，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他凝神片刻，歎著氣，說：“三十多年前的庚子年間，阿爸才十七歲，因為自小就身骨壯實，所以阿爸被老人們送去塔爾寺當了一名護衛，專門負責保護寺廟的安全。後來塔爾寺的大法台又親自保薦阿爸去了遙遠的北京城，做了一名雍和宮的護衛。這雍和宮雖然在幾千裏之外的京城內，可裏麵供的都是藏人的神，大法台說我到了京城能長點見識。
我心裏那個高興啊，跟著幾位藝僧騎馬走了二十天才到京城，我停下馬一看，好大的一片京城啊，周圍有上百裏。到處一派熱鬧繁華。”
“阿叔，想不到您還去過京城啊，真是羨慕死你了，我阿爸說京城人可多了，非常熱鬧。”
“傻孩子，羨慕什麼啊，你們是不知道啊，京城雖然繁華，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幾個月，八國洋毛鬼子開始鬧京城了，他們從海上打過來，一路上打砸搶燒，無惡不作，尤其是東洋鬼子最可恨。”
“東洋鬼子是什麼人？”
“東洋鬼子長得跟我們一樣，也是黑頭發，黃臉皮。他們是八國聯軍裏跟我們長的最像的，可也是最歹毒的。”
“既然他們跟我們長得像，為什麼還幫著洋人打我們？難道他們分不清誰親，誰疏嗎？”刺鷲問。
“所以說他們是最壞的人。”
紮巴“哼”了一聲，難掩氣憤之情。
“那是八月中旬的一天，我記得很清楚，外麵兵荒馬亂的，到處雞飛狗跳牆，街道上哭喊聲一片。我很想出去看看，可大喇嘛不讓我到處跑，怕我出去惹事。可是我不去招惹別人，別人卻來招惹我們了。傍晚，有上百個東洋鬼子端著槍衝進雍和宮，他們控製了大喇嘛，讓喇嘛們一溜跪下，各個在後腦上頂了一把槍。我當時正好在夥房裏，隔著木窗看到了，當時就氣炸了肺。”
“後來呢？”
“挨千刀的東洋鬼子控製了佛堂之後便開始肆無忌憚地搶掠金銀法器，大喇嘛們稍有阻止和反抗，就招來一頓拳打腳踢，一位內蒙的大喇嘛因為罵了一句妖孽，就被東洋鬼子當場用槍刺挑死了，這些該死的東西，當著佛祖的麵殺人，地麵都讓大喇嘛的血給染紅了。”
紮巴說的激動，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刺鷲和噶梅忙給他捶背。
“阿叔，您別生氣，都過去很多年了。”
“我怎麼能不生氣？那些該死的東西，竟然當著佛爺的塑像殺人，簡直豬狗不如！”
“阿爸，都過去老遠的事兒了，一竿子打不到，您怎麼還發火呢？忘了吧！”
“什麼？過去的事兒？忘了？放你的狗屁，這事兒還在我心尖尖上壓著呢，別人過得去，可在我心裏就壓根沒過去，從來沒過去！這筆賬，我一定要跟他們算清楚。”
“哎呀，阿叔，你別動肝火，刺鷲也就是隨口一說。咱們不說殺人的事兒了，你趕緊往後說吧，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