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冬認得他們,是街北麵賣麵筋和涼皮的幾位攤主,三男一女。
放放和夏夏兩天沒來,房冬估摸著她們快來了,所以提前從家裏拿了些炒料碾碎拿到胡子這裏,正和胡子探討要不要也化成汁再刷呢。
“我說胡大媽,這條街上可不是你一家做生意,總得講點規矩吧?大夥都賣六塊,你憑啥賣三塊?”那個女人率先發難,雖然是問話,火藥味兒十足。
房冬正蹲在胡子的烤爐旁,不過四五米的距離,正常說話都聽得清,更不用說喊叫了。
雖然這條街上打架是司空見慣的事,但這幫人來了估計也就是吵吵,總不能對這一對母女出手吧?
和外麵不同,這裏的人越窮火氣越大,買賣越不好的越愛打架,因為他們總把生意不好的原因第一時間怪罪到別人身上。
想起去年暑假時兩個賣茶蛋的業主就是因為其中一個對顧客說了句這條街她家的茶蛋最好吃而爆發了一場飛彈大戰,房冬警覺地站了起來,萬一火攛起來,自己就算不幫胡大媽打架,也得過去護著點那位大肚婆吧。
“我想賣幾塊賣幾塊,關你娘的屁事!”胡大媽不僅不解釋,還罵人。
多虧有秀秀在,她對其中的一位高個子男人說:“劉哥,我們是小份賣三塊,大份還是六塊。”
“我們都不賣小份你憑啥賣小份?你媽還罵人你聽見了吧?”一個女人高聲叫道。
“就罵你了咋地?”胡大媽把手中的涼粉擦子往案上一摔。
秀秀急忙攔住胡大媽,又對這位劉哥說:“你們賣的都是麵皮涼皮,這條街上就我們一家在賣涼粉,做法不一樣,成本也不一樣,我們怎麼賣,賣多少錢是我們自己一家的事吧?”
“那也不行!”那個女人拿起案上的一份涼粉,在案子上重重地摔了一下,盡管有保鮮膜覆著,裏麵的涼粉還是被摔出來幾根。
母親和自己說過,她和父親出夜市跑馬路這幾年裏,就沒見過一個懂理的,攤主之間隻講交情,不講道理,兩句話不合上手就打,要不然就是掀攤子。
父親比母親理解得更通透一些,除了沒文化外,更主要的原因是窮,掙錢難,隨時攜帶著一股無名火,一點就著。
還舉了一個最具說服力的例子,這條街上燒烤攤最多,一年也難見他們打一次架。
有錢和沒錢的、有職位和沒職位的,家裏和家外,公司和學校,人人看起來都講理,但講的不是一個理。
房冬馬上就體會到父親的話有道理了,那個女人的碗一摔完,胡大媽手中的涼粉擦子就砸到了她頭上。
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啊。
“你個老不死的敢打人?給我抄了!”那個女人捂著額頭一喊,四個人齊齊動手就要抄攤。
秀秀上前去攔,沒想到被那位姓劉的一把推得退後幾步,摔坐在了地上。
秀秀摔倒了這還了得?
房冬二話沒說,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