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信之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他跟一隻懶豬講道理,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他張嘴喝了她送到唇邊的粥,心道,他這是放任自流,絕不是被她的甜言蜜語收買了。
一頓飯吃完,朱信之站起身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今日要去刑部,你若無事就在家裏,不要到處亂跑。”
“我也得跑啊。”裴謝堂笑:“今日是武舉考試的核對日,我得去吏部校名。”
朱信之一愣,恍然想起,確實,今年因文科科考出了事情,武舉考試稍後延遲了一些時日,定在七月初一開考。自家這個不省心的跟謝遺江打了賭,說什麼也得去試試,早就將自己的名帖送到了吏部的案頭上的。
“好,就一起走吧,我送你去。”朱信之頷首。
裴謝堂歡喜的點頭。
兩人一同出了淮安王府,朱信之先送她去吏部,到了吏部門口,仍然不忘記囑咐:“忙完了就回去,近來不太平。”
裴謝堂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由得人引進了吏部。
朱信之看了她的背影,半晌吩咐:“長天,讓羲和來跟著王妃,如今有些人狗急跳牆,別讓他們又出什麼損招。告訴羲和,王妃要是被人弄斷了一根頭發,就讓他提頭來跟我謝罪。”
長天一凜,忙去傳信。
馬車掉頭去了刑部,蔡明和早就等著他了,他一來就笑道:“王爺昨天跟王妃出遊,玩得可開心?”
朱信之怔然,蔡明和怎麼知道的?
蔡明和嗬嗬笑答:“王爺昨天和王妃出遊,聽說臨水河一條街誰都看見了,昨兒下官從刑部出來,聽見路上的大姑娘小女孩一直在說,王爺跟王妃舉案齊眉,想來要嫁到淮安王府是沒指望了,一個個的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嘖嘖,那場景,當真是令人記憶猶新啊。下官瞅著,就連陳家大小姐都有點黯然傷神。”
“休得胡言。”朱信之扭頭看他:“這話在我跟前說就算了,可別給王妃聽見。”
他低聲說:“她那個人,生氣了一點都不好哄。”
蔡明和忙正色道:“是是是,下官明白。”王爺這般上心,他哪裏敢自討沒趣,趕緊改了口:“王爺隨下官來,那陳家兩個公子也關了幾天了,今兒陳太保過來探望,說了好一會兒話後,陳家兩個少爺不絕食了。”
朱信之忍不住展顏:“陳太保能言善辯,自然能勸解兩個公子一二。”
“那現在怎麼辦,還審嗎?”蔡明和說著,小眼瞅著朱信之:“昨天王爺傳下話來,讓好好審審兩位公子,衙役們下手重了點,這會兒都躺著呢。方才陳太保來看過,瞧見了兩位公子的傷,臉色難看得很。”
素來溫和的淮安王爺聞言竟冷笑了一聲:“本王沒找他算賬,他還有臉不高興。”
蔡明和愣住了:“怎麼,王爺同他有嫌隙?”
“沒有。”朱信之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謝成陰去小孤山救人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讓旁人知曉的,他昨日也是衝動,要是讓陳昭陳珂反應過來,謝成陰就危險啦,他轉口說:“也不算嫌隙,隻是想到他堂堂一品王公,竟然派子侄到泰安王府做賊,如此沒有家教德行的事情,委實不配做東陸表率。陳家的孩子他不願意教導,本王就幫他好好教一教。”
蔡明和知道他素來最看重禮儀,陳家兩個少爺的舉動不但不妥,還有礙於朝廷執法,當即點頭:“下次陳太保再來,下官就不讓他看望了。”
“嗯。”朱信之麵無表情的點頭:“找個郎中給兩人看看,別死就行。”
陳家傷了謝成陰,他就原樣送還給陳家人,陳家該慶幸成陰傷得不厲害,解了毒就好,否則,他定是要讓那兩人生不如死的。
一向標榜著寬容大度的淮安王爺,這一刻,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但凡是那個人有點損傷,他內心裏藏著的睚眥必究的情緒就湧了出來。
到了刑部,朱信之其實也沒太多好忙的,批核了幾個重要的案子後,他問蔡明和:“李希逃了之後,如今還有沒有線索?”
蔡明和搖頭:“這廝很精明,到現在還沒找到。”
“加緊人手找。”朱信之蹙眉:“他是一樁案子的關鍵,可得仔細著,決不能讓旁人先抓到了他。”
蔡明和不解:“除了朝廷,還有人在找他嗎?”
“李希從前是替孟家賣命的,孟家倒了,他手裏捏著的證據說不定還能指著旁人,旁人會著急。”朱信之淡淡的解釋,隻是眼中寒光一閃,心中計較:說起這個,宮裏、陳家、孟家的調查是否也該有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