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為什麼?
是棒棒糖過於甜蜜,把他的嘴巴都粘起來了,以至於他沒有辦法張嘴說話嗎?
還是不知從何而起的奇異的擔憂,封印了他的聲帶,使他說不出任何讚同的語言?
還沒等他理清楚這其中的微妙,便有空乘小姐走了過來。
“飛機即將緊急降落,請您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收起桌板,係好安全帶,耐心等待。”
在阿爾薇拉的眼神警告加零食安撫下,江戶川亂步隻好乖乖坐下。
經過一陣劇烈的震動,飛機平穩落地。
乘警帶著宮本章下了飛機,而竹內香子也一起離開了。
正當眾人以為終於可以再次起飛時,飛機上又登上了幾名警察。
這幾人中的安井警官和目暮警官一齊找上了兩名偵探。
“亂步先生,還有筆錄需要做一下……”
安井警官話還沒說完,便被江戶川亂步打斷了。
小偵探充滿不耐煩地使勁推醒身旁的工藤新一,癟著嘴道:“這個笨蛋也在,就拿他的筆錄當作我的好了。”
“亂步!”阿爾薇拉不甚讚同地站了起來。
她看著小偵探,無可奈何地做了個深呼吸,隨即麵向安井警官說道:“這位警官您好,我是阿爾薇拉,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兼亂步先生本次的助手,將會代替亂步先生配合您做完筆錄。”
安井警官點頭應下,“那就麻煩阿爾薇拉小姐了,不用擔心,很快就能做完。”
說罷,他便領著阿爾薇拉走出了頭等艙。
在他們兩人離開之後,工藤新一也剛準備和目暮警官一起離開,卻被江戶川亂步拽住袖口。
他回過頭,隻見偵探先生嚴肅而堅定地囑咐道。
“你回來之後可一定要坐到你的座位上。”
在某個綠眼睛人形貓貓的期盼下,阿爾薇拉回到頭等艙時就隻能坐回他身邊。她重新調節好安全帶的長度,認真係緊。
早已等待多時的貓貓湊到她耳邊問道:“所以阿爾你到底和那個獨角獸說了什麼?你都把亂步大人給忘了!”
小女巫分不清小偵探到底是真情實感地在控訴她,亦或者是單純的好奇。
她想了一下,決定按照字麵意思回答,“其實也沒什麼,聊了一下宮本女士的選擇罷了。”
“你不覺得她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嗎?”阿爾薇拉十指交叉著,自然而然地放在腿上,“明明知道竹內小姐說的半點不錯,但還是義無反顧地上當受騙。既然能夠清醒地看懂對方的意圖,卻仍然選擇了沉浸於夢境。”
“天真又愚蠢。”江戶川亂步點評道。
女巫小姐看著搶答的偵探先生,彎起唇角,也不生氣,“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才沒有和你聊這種事嘛!”
在聊天的時候,她才不想說什麼都會被噎回來呢。
“可是我能理解。”偵探先生扯住她的袖子,讓她看向自己,“她的想法亂步大人都知道的。”
“沒有人能夠拒絕美好的幻夢。”
即便是世界第一聰明的自己也不能。
“哪怕知道那是假的,是不真實的,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會消失。”
即便知道那斷然不會是一場隨自己心意發展的夢境。
“也會忍不住沉浸其中罷了。”
這是作為人這一有極限的生物,所無法避免的劣根性。
與此同時,人類的愚蠢也會在這一過程中暴露無遺。
這種愚蠢一視同仁,是再奢侈不過且心甘情願的。
無論身份地位等外在條件,又或者是智商人品等內在條件,所有人都將在這童叟無欺的愚蠢下,站在最公正也最偏頗的審判席上。
而手握天秤的審判者擁有的砝碼,則是審判者無條件雙手奉上的。
現在的他已經交出了所有的砝碼。
因此隻能充滿著忐忑、懷抱著不安,將一切寄希望於她聰慧的愚蠢。
阿爾薇拉直視著江戶川亂步的雙眼,被他眼中的沉重思緒駭得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她淺薄的閱曆完全不足以支撐她懂得他隱含的意思。
因此,她選擇了唯一一個可選項。
“所以你剛才就是在思考宮本女士的選擇嗎?”
聽到女巫小姐問出了自己意料之內的問題,偵探先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鬱悶地眨眨眼。
“當然不是!”
他是受到了毛利蘭的啟發,才會審視自己的意圖。
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女巫小姐果然是世界第一遲鈍的大笨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