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翌不敢停,甚至不敢看,不敢思考,他嚴格的按照部隊傳授的躲避戰術無規則的跑著Z字形,每每在緊要關頭躲過那致命的子彈。
連續幾聲槍響過後,短暫的停頓再次出現,利用這寶貴的時間,鄭翌狼狽的一躍,跳入一處凹陷的山坡後麵。
“呼,呼,呼!”劇烈抽拉著肺部,強迫著它們多吸收點氧氣,雖然神經仍然因為剛剛的刺激而緊張著,但是經過驟然間的一場激鬥,鄭翌此刻覺得自己的腳如同踩在棉花中一般,虛浮棉軟。一整夜的無休無眠,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叢林奔跑和作戰,已經讓他的體力逼近人體的極限,如果不休息一下,那麼不需要敵人動手,自己也會被疲勞擊垮。
休息一下!這個提議想著是那麼的誘人,鄭翌仿佛感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聽到這個提議後表示了同意,可是鄭翌卻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自己仍然處在敵人的包圍之中,任何停留都足以造成致命的後果,敵人人數眾多,他們不需要休息。
雖然身處凹地,但是鄭翌仍然沒有站起身來,而是小心的向前爬著,他不會再與敵人的狙擊手糾纏下去,之前的好勝心已經被剛剛的一場搏鬥所取代,明明可以順利的逃脫,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敵人糾纏,難道為的僅僅是一槍斃敵?
鄭翌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為了證明什麼,或許是為了發泄一直因連長而壓抑的情緒。或許僅僅是為自尋死路,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沿著草地爬行了好一會,在確認脫離了敵人的射界後,鄭翌迅速的站起身來,快速向前跑去。
若非必要,不要與敵人糾纏,毫無重要性的生死較量隻能用愚蠢來形容。
跑過凹地,茂密的叢林成為最好的掩蔽和偽裝。在感受不到身後的威脅後,鄭翌終於放慢了速度,步行向前前進著。
打開背包拿出指南針和地圖,看著地圖上那似乎一點也未改變的距離,鄭翌微歎了口氣。前麵應該是山坳地區,那裏是通邊界山區的唯一通道,隻要過了那裏,邊界近在眼前。再次在心中鼓勵了自己一下,收起裝備,鄭翌繼續向前前進著。
之前遇見的狙擊手,未嚐不是個好事,這顯示著自己應該已經脫離了敵人的包圍圈,設置在外圍的狙擊陣地是敵人的最後一道防線,過了這裏,也預示著暫時擺脫了敵人的搜索。
心情放鬆,連帶著身體也不那麼疲憊了,按照指南針的指引,鄭翌迅速的拉近著地圖上的距離,很快的,叢林的縫隙中,已經隱約可見遠處那連綿的高山。
這如同路標一樣的景象,讓鄭翌大受鼓舞,不由的加快腳步迅速向前前進著。
“刷拉!”腳下,一聲輕微的聲音忽然傳來,鄭翌低頭看去,發現竟然是一隻野兔,甩動著短小的尾巴在叢林裏奔跑著,時不時回頭用圓圓的眼睛看著鄭翌。當發現鄭翌繼續前進時,兔子立刻猛的一跳,跳進草叢中不見了。
鄭翌微笑著看著這個自然界的小生靈消失在眼前,正準備繼續前進時,腳步卻不由的停了下來,因為,他在兔子消失的地方看到了一條細細的,幾乎就要被忽略的繩索。
反步兵地雷的絆索,之前熟悉到如同隨身物品一般的東西,此刻就在他眼前不遠的草叢中,看到這攔在自己前方,幾乎要被忽略掉的陷阱,鄭翌頓時被嚇的一身冷汗。
剛剛還以為已經脫離了敵人的羈絆,可是現在看來,根本是自以為的妄想,敵人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就憑著他之前所做的那番‘功績’,就不會。
鄭翌找到一處茂密的草叢蹲了下來,眼看著前方纖細的絆索,思索著敵人可能設置的埋伏。
反步兵地雷和定向雷通常都是伏擊陣地的好幫手,他們不會被設置在人跡罕見的叢林裏,而更多的是陣地上或者是伏擊地點的周圍。
為了防止敵人包抄以及發動突然襲擊,或者是防止敵人無征兆的越過狙擊陣地,都需要在關鍵地區設置反步兵地雷。而地雷的設置位置,通常都反應出這個陣地所需要執行的任務。
為了防止敵人發動突然襲擊,鄭翌在陣地上會把反步兵地雷設置在陣地前沿,防止敵人過快的衝鋒,可眼前在地雷後麵,他卻並沒有發現有敵人陣地的蹤跡。
那麼隻能說明一點,敵人的設置的並不是防禦陣地,而是伏擊陣地,在這片叢林的某個角落,有敵人的一處伏擊點,如果沒過低估計自己的話,鄭翌應該就是他們伏擊的目標。
地雷封鎖的應該是在他們射程可以覆蓋的方位,這樣在目標發現地雷並進行躲避和排雷時,就可以為他們提供足夠的預警時間。
如果推論沒錯的話,那麼在地雷的後麵,將是敵人的一處伏擊點,或者並不是一處,而是幾處。
鄭翌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因為擺在他們麵前的一群未知的敵人,他們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百個人,自己要想知道確切的情況,就需要暴露在他們麵前,可,這絕對不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