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個大和尚就是天龍寺的現任住持延智大師了,我努力地回想著,卻怎麼也想不起十年前是否見過這個大和尚,隻是微微點頭。
“外麵在做法事嗎?”我聽到外麵的誦經聲,致了一個開場白。
“他們在超度亡靈。”延智大師答道。
“人死了真的有亡靈嗎?”我又問道,
“哪兒有的事,人死如燈枯,什麼都不會留下。”延智大師說道。
“那你們又在超度什麼?”我又問道。
“我們是在超度生人啊,生人祭奠先人,求的不過是個心安罷了,我們是在幫他們安心呢。”接著,延智大師慢悠悠地打著官腔問道:“不知施主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想找一個人。”我開門見山。
“找他為何?”延智大師又問道。
“我想知道他現在哪裏,生活得怎麼樣,我還想當麵對他說聲謝謝。”我側身說道。
延智大師笑了笑,說道:“這樣的話......那施主請回吧,如果我能見到他的話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他的。”
延智大師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些許的無奈,他肯定知道我想要知道的東西,但卻不肯告訴我。
“我想見他。”我強調。
“不可能了,你來晚了。”延智大師說道。
“為什麼?”我追問道。
“整十年了,你來晚了十年。”延智大師又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我急了,
“既然十年前你選擇了獨自離去,十年後又來尋他還有什麼意義,他會在這等你十年時間嗎。”延智大師說道。
是啊,十年了,十年能改變太多的東西了,一個人怎麼會在一個地方等另一個人十年呢,我開始後悔了,但仍不想放棄,又問道:“那能不能告訴我他的一點兒情況,或者讓我見他一麵,哪怕遠遠的看上一眼,隻看一眼就行,要不我這輩子不會心安的。”
“這個恕老納無能為力,你若有顧慮的話,我可送你一本《般若心經》,回去後你反複誦讀,必會心安。施主請回吧。”延智大師說罷,起身端茶,準備送客了。
我呆呆地起身,準備向外走,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更不想就這麼回去,我不相信今生今世跟他再不能見麵。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轉身向延智大師問道:“那你能告訴我十年前永生大師為我治病的時候,讓他辦的事兒是什麼嗎?”
“恕老納無可奉告。”延智大師一口回絕了我,似乎要隱瞞什麼。我想,永生大師給我治病後不久就坐化了,他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他們之間肯定有一個不可告人的交易。想到這裏,我雙膝倒地,跪在了延智大師的麵前,流著眼淚懇求道:“求求你就告訴我吧,我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了。”
延智大師看了看我,久久之後歎了口氣說道:“唉,算了吧,也許這都是天意。”說著扶起了我。
等我重新落座後,延智大師向我講述了十年前的整個故事。末了,延智大師說道:“事已至此,皆有定數,施主切莫強求。”
在來的路上,我想了十幾種結果,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我可以去拜祭一下永生大師嗎?”我思考了許久,又問延智大師道。
“當然可以了,你應該去拜祭一下永生大師。”延智大師答道,
“那我可以去見見他嗎?”我又問道。
“當然可以。”延智大師又答道。
“那我可以帶他走嗎?”我又試探著問道。
“那要看他的意願了,我們從來沒有束縛過他,他是被自己束縛在這裏的。十年來,他沒有離開過天龍寺半步,甚至很少離開藏經閣,你看我這寺中僧眾上百人,真正見過他的卻沒有幾個。”延智大師微笑著說道。
我依照大和尚的指點,先去塔林拜祭了一下永生大師,然後來到了最後一排的藏經閣,去尋找那個我要找的人。當我輕聲走進大殿的時候,看到了古佛青燈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端坐在那兒,“篤、篤、篤”地敲著令人心煩意亂的木魚。
難道這就是那個在這裏等了我十年的,守候了我一生的人嗎?我正要上前一看究竟,這時,他說話了:“你怎麼來了?”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