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章 燒鍋大院雙雄會
客廳裏的擺設古色古香,相當講究。有盆景木雕,古玩瓷器,文房四寶,線裝書籍。在客廳迎門牆上的正中掛有一幅山水畫:遠方是隱約起伏的山巒,山腳下有隱約可見的一株古樹、一個樵夫、一縷炊煙、一間茅屋;中景是綠色伸展的草原,草原上有身姿各異、神態悠閑的幾十隻牛羊;近處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被朝霞輝映的金光閃閃,波光熠熠;溪水旁有母子兩隻梅花鹿,可愛的小鹿正在引頸喝水,水麵蕩起的波紋和水中小鹿的倒影清晰可見,壯實的母鹿嘴裏叼著一棵靈芝草,豎起警覺的耳朵,惕聽四周的動靜,而一雙明亮的眼睛正在向遠處張望,那專注的神情流露著機敏和慈祥;在畫的兩邊有一副對聯,上聯是:“鹿有千年壽”,下聯是:“心擔寸步憂”,上麵的橫批是:“未雨綢繆”。
在這幅山水畫的下邊,是一張高腳的紫檀木八仙桌子,一邊一把寬大的紫檀木太師椅。八仙桌子上正中靠牆的位置,精致的木雕鏡架上,鑲有一個精致的木雕鏡框;鏡框裏擺放著於大爺兒的肖像,是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讀書時,稍微有點發黃的全身黑白照片,照片放大足有一尺半高一尺來寬,顯得英俊威武,特別醒目;照片兩邊各有一把精致的日本軍刀,軍刀按比例縮小有一尺多長,刀柄和刀鞘裝飾的鏤花非常精美,放在精致的鏤花刀架上。日本軍校當年能兩次破例,把這樣精美的軍刀獎授給同一個外國留學生,可見於大爺兒當時的學習成績相當出色。然而,自從畢業回國之後,他卻一直沒能在軍界任職,這無疑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其實,人生就像一葉浮萍,命運有時並非掌握在自己手中。
三人來到旁邊的另一張高腳紫檀木八仙桌子前,等分賓主依次落座,仆人過來趕緊獻茶。
於大爺兒喝了口茶,輕輕地放下茶碗,看了看劉鳳會和龍雲閣,直接把話切入了正題,麵帶微笑地說道:“雲閣,明人不說暗話,響鼓不用重錘。就剛才的情景,誰都看得出來,這兩匹菊花青的真正主人是非你莫屬。你是特地為尋寶馬,專程有備而來,我說的沒錯吧?”
龍雲閣聽於大爺兒這麼一說,也坦坦蕩蕩毫不隱瞞,非常誠懇地說道:“前輩,您老說的沒錯,事實的確如此。這兩匹菊花青,是在我十多歲的時候,家中的菊花青大騍馬一胎產下的雙駒,從小我就喜歡和牠倆玩耍,親眼看著牠倆長大,雖然有點野性難訓,但對我卻親熱有加。而馬下雙駒,自然成了全家的心愛之物,長大以後隻是父輩的坐騎,不敢說夜走八百、日行千裏,但也是腳下生風、善通人意的寶馬良駒。”
於大爺兒點點頭,問道:“既然如此,那麼請問這兩匹寶馬是什麼時候怎麼失盜的呢?”
龍雲閣答道:“也就是在十多天前,那晚風刮的特別大,刮起的塵土打得窗戶沙沙直響。睡到半夜的時候,場院的穀草垛突然起火,大戶人家垜著的穀草,是準備一年喂牲口的,就在人們慌亂中忙於救火的時候,卻中了馬賊的調虎離山之計,兩匹菊花青被馬賊盜走了。”
於大爺兒又點點頭,接著問道:“原來如此,那麼請問你又是怎麼找到我這裏來的呢?”
龍雲閣接著答道:“事後,我咽不下這口氣,更舍不得心愛的寶馬良駒。於是明察暗訪,費盡周折,才通過江湖上的朋友知道,被賣到了阿城窩藏和銷贓的馬窯子裏,他們又用轅馬家什,把馬的皮毛磨蹭成轅馬的樣子,無非是以假亂真的雕蟲小技。我們家每年正月才有那麼幾回,套上兩匹菊花青要麼拉著兩個爬犁,要麼拉著兩輛輕飄飄的鬥子車,串串門走走親戚,身上磨不出轅馬皮毛的那些痕跡。可等我趕到阿城馬窯子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這才知道通過馬販子又轉手賣到了您老這裏。晚輩也是尋馬心切,前來冒昧打擾,如有失禮之處,還請您老海涵。”
於大爺兒擺了擺手,說道:“雲閣,你太客氣了。不過請你放心,我於某不敢說通達事理,可在這雙城堡地界也算是小有名氣。雖然枉吃了五十多年的鹹鹽,但還懂得他人之財別貪,非己之物莫取。但等酒足飯飽之後,老夫二話不說,兩匹寶馬,物歸原主,完事大吉。”
龍雲閣站起身來,躬身施禮,非常敬佩地說道:“前輩,難得您老是非分明,如此仗義,今日一睹您老風采,晚輩實在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