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爺兒連連用手示意,說道:“坐下,坐下,不必多禮。看得出你很有教養,也很有學問,但不知如今是在哪所學府潛心就讀?”
龍雲閣重新坐下後,自我介紹道:“晚輩剛滿十八歲,年前已在榆樹國立高等學校畢業,家父和二叔還打算把我送去東洋留學。雲閣雖然家中姐妹眾多,但卻上無三兄下無四弟,家父對我管教很嚴,隻是二叔總說千頃地隻有一棵苗,對我倍加寵愛,視若掌上明珠。雲閣自幼喜歡舞槍弄棒,又跟恩師學了點兒功夫,此次離家,外出尋馬,是想見見世麵,闖蕩闖蕩,也想如果有緣能夠相識,結交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
於大爺兒讚許道:“好啊,尋緣訪友,看來你是個胸懷大誌之人。早年我也曾留學東洋,隻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老夫一定幫忙。”
龍雲閣重又站起身來,非常感動地說道:“晚輩多謝您老的美意,還請前輩多多栽培。”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根黃澄澄的金條,雙手遞到於大爺麵前:“前輩,說到兩匹寶馬,既然您老能夠忍痛割愛,物歸原主,這是晚輩應該孝敬您的,實在不成敬意,還請您老笑納。”
於大爺兒不禁哈哈大笑,連連擺手:“雲閣,龍大公子,那你是小看老夫了。請你放心好了,於某既然開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果你真把老夫當做前輩,那我就認定你這個賢侄,心意伯父領了,金條必須收回,你也不要勉強,我是堅辭不受。再說,你在路上攔住騾馬,我還沒有謝你,這樣兩情相抵,也算公平合理。雲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隻要活著就該有情有義。”
龍雲閣見於大爺兒堅辭不受,隻好又把金條重新揣回懷裏,緊接著單腿跪地,拱手一揖,說道:“伯父大人在上,請受小侄一拜。”
於大爺兒見狀緊忙起身,上前雙手相攙,非常動情地連聲說道:“賢侄,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龍雲閣站起身來,兩人重新落座。
龍雲閣說道:“伯父,在我的同學當中,有好多都是充滿愛國激情的熱血青年,受他們的影響,說句實話,小侄並不想出國留學。”
於大爺兒問道:“雲閣賢侄,文可以安邦,武能夠定國。但不知你對我們國家的命運和當今的時局怎麼看?你自己有何長遠打算?”
龍雲閣坦誠地答道:“伯父,在此列強爭霸、國難當頭之際,眼看我東北淪為亡國奴的三千萬同胞,在日寇的屠刀下任人宰割,實在是令人痛心疾首。自古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小侄雖說不敢以天下為己任,但也懂得憂國憂民。”
於大爺兒讚許地說道:“雲閣,你能有此憂國憂民之心,已經十分難得。三國演義裏青梅煮酒論英雄時,曹操就曾說過:夫英雄者,胸懷大誌,腹隱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者也。逢此亂世,國難當頭,能以天下為己任者,是英雄就該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龍雲閣深深地點了點頭,說道:“伯父,您老的教誨小侄謹記在心,隻要順天時、得地利、占人和,小侄一定上報國家下安黎庶。恩師從教我武藝的第一天起,就告誡我,學武必須先學做人,而他老人家教我武藝的真正目的,就是讓我有一天能夠為民除害,為國效力。”
於大爺兒又喝了口茶,輕輕地放下茶碗,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賢侄,鳳會,看你們兩個身上的功夫,一招一式都是一模一樣,好像一師之徒。可你們兩個之前非但並不認識,而且相互也沒聽說對方的姓名。依老夫之見,即使不是一師之徒,也必然同出一個師門。”
龍雲閣認真地說道:“伯父,不瞞您說,小侄的恩師是行腳僧人,喜歡獨來獨往,常年雲遊四方,為人正直,性情古怪,玩世不恭,放浪形骸。他說的我不敢不聽,他不說的我不敢打聽。雖然傳我一身功夫,但至今還不知恩師的法號和姓名。”說完,轉眼看了看劉鳳會。
劉鳳會也接著說道:“老爺,我的恩師潛居深山,不與外界來往,為人謹慎,性格內向。恩師有言在先,英雄不問出處。既然恩師不說,我也不敢多問。所以正像雲閣賢弟所說,雖然傳我一身功夫,但我也至今還不知道恩師的來曆和姓名。”說完,也轉眼看了看龍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