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3
071兩棲船塢登陸艦
18:50
一股焦灼的氣味隱隱的浮在空氣中,就像是漂在湯碗裏的幾點油星兒一樣,說膩不膩說淡不淡的攪擾著史吏,讓他總是似餓非餓的惦記著,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記掛在心上,是該做沒做?還是做了卻沒做完?史吏一時也搞不清楚。
授勳儀式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結束了,整個過程進行的既簡單又莊嚴,沒有跌宕起伏的樂曲烘托,沒有的輝煌壯觀的畫麵渲染,但是“蛙人”戰士們的齊聲呐喊卻依舊回蕩在海空,久久不散。“為人民服務…”
史吏的心情很是複雜,自從登上這條塢登艦以來,他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甲板,他被一種焦慮的情緒所糾纏,有一個聲音總像是伏在他的耳邊,不時的悄悄提醒著:嗨!“禦使”,你該好好的表現一下,隨護軍委首長的機會可是不多啊!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呀!不用細想,史吏便把這段道白定性為“影子”班伯的心裏話。
被海水打濕的海天迷彩已經完全被風吹幹了,加織了速爽纖維的布料幹紛紛的遮蓋在皮膚上,爽爽的沒有了舊款軍裝濕透晾幹後板結的那種僵硬感,這對於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汗的軍人來說,真的不亞於添置了一件新裝備。史吏高挽起袖口迎風站著,可他的心還是濕漉漉的,對於他這個軍中的驕子而言,他此刻缺少的是一縷春風的吹拂,他急待的是一道陽光的撫平。
然而,他什麼也沒有等來,軍委首長已經在“影子”班伯的貼身護衛下趕奔會議艙了,那位電視台的美女主播正候在那裏準備自己的專訪,“蛙人”戰隊也在“鎮海候”封疆平的率領下列隊回艙了,寬敞的甲板上重新恢複了原有的模樣,隻是顯得愈發的虛飄飄空蕩蕩。
還是沒有事情交給他做,仍舊沒有隊伍交給他帶,甚至,也沒有人過來關照一下,詢問一聲,這時候的史吏仿佛完完全全變成一個透明的人了。這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整個儀式上的一個附庸,整個過程中的一個觀眾,整個黃昏裏的一個表情。
但是,史吏依舊在執著的等,此刻,隱約嗅到的焦灼氣味給了他一個提醒,他的心禁不住怦然一動,不由自主的輕輕說了一聲,不對啊!這味道…對於這條新型的大塢登來說,也太重啦!
史吏的想法一點不錯,他嗅到的是殘留在空氣中未充分燃燒幹淨的焦油氣味,這對於071兩棲船塢登陸艦而言完全不可能,這條船上裝備的大馬力燃氣輪機已經達到了無煙的程度,怎麼可能會有焦油的氣味飄出來呢?
史吏在第一時間裏就做出了反應,他確定在這附近的數百海裏的洋麵上一定還有另一艘船,這船不一定大,但它一定不算新,否則,它的煙囪裏就不會飄出這麼濃的煙。史吏食指沾舌舔濕了手指,跟著他舉過了頭頂迎風一送,嗯!風力來自船的左舷,史吏推斷,那船一定就在風向的前端。
史吏邁開大步朝著船的左舷奔去,心裏卻在急速的想著,儀式雖然結束了,但空中的預警不會撤呀,難道,他們沒有發現這附近有船正在靠近?而且,塢登艦上的雷達觀測哨也沒有發現,難道,能冒出黑煙的一條船還會隱身?心裏想著,腳下跑著,這看似不長的一段距離,其實也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寬,史吏在盡量的加快自己的步伐,好像船的那一邊有人落水一樣。
終於貼近船舷站定時,史吏從望遠鏡的鏡頭裏看見了一條斜插駛來的船,猛一看時嚇了史吏一跳,那條船的外形顯然是一艘軍艦,待他調整好了焦距再仔細看時,他清楚的看見了船首上麵清晰的白色舷號,“海監1001”。哦!史吏登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條自己的船呐!史吏忽然明白了為何空中海麵的監測雷達都沒有發出警報,其實,原因很簡單,對,那是一條自己的船嘛!
史吏的心情稍一平靜,隨即一股失望的情緒便接踵而來,他還是什麼也沒有等來。莫非,這一次的任務真的就這麼蒼白?史吏遺憾的想著,他不甘心的抓緊了手中的望遠鏡,雞蛋裏挑骨頭般的在那條緩慢移動的海監船上細細的查看起來。
哦,艦橋、桅杆,雷達、還有濃煙,是了,這就是那若有若無的焦灼氣味的來源。哦,甲板、船舷,還有忙碌的工人,是啊,剛剛完成改裝的驅逐艦,沒有任何武裝的海監船。等等!等等!再等等!仔細的看一下,咦!那是什麼呀!測量儀器設備嗎?太笨重了吧!防範海上的風大浪急嗎?可…那麼粗的圓筒是什麼呀?測量儀的鏡頭嗎?太誇張了吧!哦,乖乖!那可是在前主炮的位置上啊!
不好!那是一具RBS-17型反艦導彈發射器啊!
史吏的這一聲喊還沒有叫出口,他就見斜對麵的船上已經有人影晃動,隱約間他看見了一名工人正把一根半人多長的棒體小心的插入圓筒中,無疑,那是一枚主動尋的的反艦導彈,五海裏遠的距離,亞音速飛行的導彈也是眨眼就到啊!史吏的腦海當中疾如閃電般的做出推斷,以期盡快找出破解的關鍵,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不少,剛巧夠他出手力挽狂瀾!
一枚導彈對於071這條大型塢登艦來說不會產生致命的威脅,但它對於一個人來說可就是萬劫不複的災難,那麼,它會針對誰呢?對,軍委首長!可偌大的一條船上,它依靠什麼引導來找到目標呢?對,軍委首長身邊的信號源!解除軍委首長身邊信號源的最快捷方法是什麼呢?對,把他與眾人分離開!通過誰能實現這一點呢?對,“影子”班伯!可他能夠相信自己的話嗎?不會!等到磨破嘴皮子說服了班伯,那枚導彈早就到了會議艙的通風口前了!怎麼辦?
史吏如風一般的朝著艦島的入口奔去,他現在的速度必須超過攤平了手工裝填、信號搜索、目標鎖定之後的導彈飛行速度,這是他能夠跑出的最快極限。他沒把握自己不在空曠的甲板上麵摔跤,因為極度光潔的甲板是水兵們每天一寸一寸擦洗結果;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不在曲折的通道內跑迷了路,因為今天僅僅是他第二次登上這條中國海軍最大的艦船;他尤其不能確定自己能否順利靠近到軍委首長的身邊,因為他不是首長內衛小組的成員。
所以,他不能夠保證自己如期的履行使命。但是,他已經沒有別的方法可以選擇了,他隻能孤注一擲的做下去,這或許就是他一直都在尋找的機會,一個能夠證明他卓越的人生價值的機會,現在,這個機會就握在他一個人的手中。
風擦過他的臉頰,仿佛嗅到了彈筒摩擦時產生的火藥味;人影晃過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操控著先進武器的敵人;腳步聲響過他的耳畔,隱約聽見了導彈撕裂空氣時的聲音;史吏一路疾跑著,一路都在腦際裏思考著,他要對即刻出現的情況做出準確的預判。
守衛在艦島艙口的衛兵用驚懼的眼神看著這位肩扛大校軍銜的軍官,在他跑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沒敢阻攔;沿途走動的水兵們吃驚的聽著急促的腳步聲響成了一串,當他們狹路相逢的時候全都靠到一邊急忙躲閃。史吏一言不發的快速跑動著,無視身邊的人們都已把他當成了一個突然出現的怪物一般,史吏的意念集中在了一點,時間,現在必須爭取的就是時間。
進入了船艙以後,因為到處是曲折狹窄的通道,所以史吏沒有竭盡全力的奔跑,他把體力勻成了兩個部分,保存的那部分隻為留待最關鍵的時候消耗。這好比他的人生閱曆,前一部分努力,後一部分光輝!但是,在他達成心願的路上,還有一道從來都沒有逾越過的障礙,他無時無刻不擋在前行的路上,現在,他就擺在史吏的麵前,隻有衝破他,鳳凰才會涅槃,曙光才能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