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平頭夜探(2)(1 / 3)

22.4.2

日本 佐世保軍港“拉森”號導彈驅逐艦

19:40

沉肩墜肘環抱於胸下腹前的兩手稍稍動了一下,那表明了斂氣拿樁的瑞此刻正將他的意念遊移在了內虛外實之間,起初他分辨不清那咚咚作響的究竟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是氣脈打通時振顫聲,但很快,艙門開啟時發出的哐當聲提醒他,先前他所聽到的原來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瑞不慌不忙的收了勢,二長一短的閉了氣,這才緩緩的抬起眼瞼,上下打量起興衝衝闖進艙來的這個中情局特工,自己的華裔弟兄,“平頭”賀海。他發現,時隔不久,他們彼此二人都發生了些許的變化,從自己射向對方的眼神當中,瑞濾去了敵時對方的寒冷,而他從對方眼中折射回來的目光中,也看不到先前那自以為是的蠻橫。春意尚未來臨,凍土已經開始鬆動,這是到目前為止,瑞看到的最好的跡象。

瑞想,如果沒有了第三方的加入,其實所有的華人都可以成為好弟兄。既然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那麼我願意等,隻可惜,留給自己的機會不允許玩的那麼從容,否則,一定能夠讓麵前的這個人改變他的初衷,好讓我們彼此間相互適應。現在,隻好盡自己所能,看看有沒有轉機蘊藏其中,或許,牽一發而全身動,就全指望這個人能夠良心萌動。

賀海的一腦袋“寸頭”已經長有些長了,所以,人看上去不如最初見麵時精神,似乎衰老了一些。瑞的腦海裏回響著母親說過的話,眼睛在對麵的這個已經顯出疲態的“平頭”特工身上搜尋著,他似乎感覺到了,從這個人的身上一定可以挖掘到一些素材,其中必有文章可做。

似乎正如瑞的所料,賀海沒有像前兩次那樣,一上來就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更沒有絮絮叨叨的講些空話連篇的東西,而是做出了一個極為驚人的舉動來。賀海的反常表現深深的觸動了瑞的靈感,讓瑞不由自主的追尋著賀海的心脈,去挖掘他鎖在內心裏的東西。

瑞確信,一定有一些可以利用的資源,藏在這個人的言語間,隻要抓住他真情顯現的瞬間,就能給自己一個脫困的踐言。現在,瑞開動了他全身的敏感,搜索著一份未知的密電…

就見賀海屈膝下蹲,幾乎是半跪在了瑞的麵前,這樣,他在和瑞講話的時候就能直視著瑞的眼。雖然,他不得不揚起頭來,顯得有一點點的謙卑,但這個時候的賀海,就像是一個布道的修士那樣的虔誠和莊嚴。

開始時瑞被賀海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的心裏止不住的怦怦直跳,他並不知道賀海是懷揣著怎樣的一顆心前來規勸他的,他隻想到,假如這個家夥圖謀不軌,膽敢和“小鷹”號上的強森少校一樣,那就當即拍碎他的腦袋。因為此時瑞的雙手是自由的,而賀海的平頭則剛好擺在他的眼前,就像是一個熟透的西瓜一樣,而以瑞的功力而言,給他一個雙錘貫耳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隻是那樣一來,從賀海口鼻當中噴出的鮮血,怕是就要濺到瑞的身上了。

瑞不由得提醒自己:當心!這個家夥一反常態,其中可能有詐,千萬不能被他虛偽的假象所蒙騙。瑞的心裏想著,目光朝賀海的臉上看去,他吃驚的發現,賀海竟然是一臉的虔誠。從這一刻起,瑞才開始了他的心靈探傷之旅。

此時的賀海已經進入到了他自己營造的意境當中,在這個意境中,他化身成了連接蒼生與上天的使者,肩負著點化迷津的重任,無疑,瑞成了他試圖要拯救的第一個人。

“兄弟啊!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哥不強迫你說出來,但是,哥要提醒你,跟中情局打交道,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呐!受些皮肉之苦暫且不說,如果,為此丟了性命,兄弟,那可不值啊!”

賀海說這話時,淚水差一點就要湧出眼眶了,這足以表明他的真誠。但瑞卻無法信任他。就像書中所說的“假做真時真亦假”,在很多時候,你無從分辨何事為真何事為假,尤其是當諸多的矛盾元素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時,瑞就更沒把握揣摩對方的心思了。這時,就聽賀海聲情並茂的說道:

“兄弟,念你我同為華族後裔,我在這裏冒死提醒你一句,你可千萬珍重啊!”

賀海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兩手死命的抓著瑞的手腕,似乎瑞的腳下就是萬丈深淵,那神情真可謂是情真意切令人動容。瑞盡量的放鬆自己,任憑雙手被賀海抓得生疼,他依舊平靜的看著對方,不露聲色的說道:

“多謝你的提醒,我很在意自己的生命,但是眼下,我的生命正遭到威脅,而這威脅恰恰來自於你,兄弟。”

瑞有意在話的結尾處加上了“兄弟”的稱謂,這樣便將中情局特工與間諜嫌疑人之間的對話還原成了賀海意境中的人物,他想看看這個麵帶真誠的家夥到底如何將這出戲繼續演下去。

“不!兄弟,沒人威脅到你,是你自己在玩兒火。別再撒謊了,別再自己騙自己。”

賀海的話表明他的頭腦非常的清醒,他遊移在現實與意念之間的恍惚是不容外人侵入的,所以,瑞剛一做出試探,他便即刻反擊了,此刻,他臉上的神情依然是虔誠的,但說話時的語氣卻已經不再那麼的友善了。

瑞見自己的話已經在賀海的內心裏激起了不大不小的反應,於是,趁機加大了刺激的力度,他試圖更深入的了解這個人,以便從他的身上打開一道缺口。

“我看,說謊的是你吧?老兄。我沒猜錯的話,現在你滿腦子做的都是升遷發達的美夢,所以不惜冤枉一個無辜的人,還假裝聖人一樣的在我麵前勸道!難道,你不覺得羞恥嗎?”

聽了瑞的搶白,賀海的臉色微微一凜,但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看得出他此刻的內心還是在設定的意境當中。就見他稍稍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從 角色的角度釋放出的善意還在執意挽留著那份淡定,由此可見賀海的耐性還是很強的。就見他語氣和緩的說道:

“嗨!兄弟,你可別錯怪了好人呐!我真的是打算幫助你的,告訴我,你都做了些什麼?說出來你的心就會變得輕鬆。”

瑞看出了賀海的堅持不過是強弩之末,他的定理不是源於理性的信仰,而產自虛無的幻想,隻要自己稍加點火力就能逼出他的真神來,於是,他繼續嘲諷的說道:

“哦?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啊!那麼,你先說說看,強森少校是怎麼死的?是不是為了滅口才下的黑手?現在,你缺一個可以圓謊的替罪羊吧!所以,你就找上了我?對吧!”

賀海的臉色開始有了變化,他先是兩腮泛紅,跟著嘴唇鐵青,接下來的話裏雖然用詞還很和氣,但語氣之中已經夾帶著喝斥教訓的口吻了。

“兄弟,忠孝廉恥暫且放在一邊,但是,仁義禮信卻不能不提,我可沒幹你說的那種事,也從來沒對任何人撒過謊,這是做人立世之本呐!”

瑞看得出,賀海的這番話應該是出自他的本意,但他的言辭卻大大出乎瑞的所料,他幾乎被對方持有的觀念震驚了,一時搞不懂這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為何一味的對自己教授起所謂的忠孝節義來。他想,這可與他的身份和背景很不相稱啊!但是瑞還是盡量穩住心神,繼續施以激將之法,他裝作溫怒的樣子喝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