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日本駐軍這些侵略者,北平城的警署和堂口互為表裏,比如淺塘鎮胡同口的黃包車車夫歸黃包車租賃公司管,而這租賃公司是堂口秦叔公的一個產業,黃包車車夫若是打架鬧出人命,警署自然出麵插手。
秦飛的父親被罵得麵紅耳赤,他沒想到提到秦叔公不僅沒有唬到張先生,反倒激怒了對方,讓他更沒台階下。
“張先生你口中的京花子,可是說錯了人?”秦飛的父親問道,臉色變得很難看。
京花子就是無業遊名北平人,說白了就是乞丐,這張先生稱秦叔公是乞丐,另一層意思就是說秦叔公收租要保護費的行為無異於乞討,秦飛的父親再次問了一遍也就是為了確定張先生這句話。
張先生說道:“我沒說錯人,現在就領著秦飛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世道之所以亂,盡是如你這般的人歪風邪氣,莫汙了我的眼!”
“先生既然如此說,那秦某告辭了。”秦飛的父親說道。
秦飛父親說完就拉著秦飛走出辦公室,臉色難看極了。
馬愛國連忙追上去,說道:“秦家兄弟,你可消消氣,都是小孩子打架有什麼大不了的,咱都這歲數了,沒必要爭那口,這是給孩子的醫藥費,帶去醫館給孩子擦擦藥。”
馬愛國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秦飛的父親哼了一聲,說道:“這還是小孩子打架的問題麼?老家夥不識好歹,怨不得旁人。”
秦飛的父親說完,不再搭理馬愛國,領著秦飛就走出學校。
馬愛國心下黯然,回到辦公室後剛要開口卻被張先生打住了,張先生看著王偉的父親說道:“上回我跟你約法三章,孩子要是再惹事打架,就由你親自領回家。”
王偉的父親點頭,愁眉苦臉地看著王偉,說道:“張先生您也看到了,這孩子腦瓜不行,年紀又小,下學也沒個營生的手藝。”
“那就能禍害旁人了?”張先生說道。“上次把別人家孩子打得頭破血流,這回碰到刺頭了吧,要不是這伢子野,那一年級學生哪個經得住你兒子打!”
“這可不是咱家孩子被打得頭破血流嘛。”王偉的父親說道。
“一碼歸一碼。”張先生說道。“主動打別人還沒打過,說來不屈,好在這兩年來這孩子還是有些長進的,也不是全傻,用法得當也不是沒救,隻是我帶的學生多,因材施教也總不能把心思都放你家孩子身上,你問問他自己還想不想留在學校裏。”
王偉的父親看向王偉,問道:“先生問你話呢,想不想繼續上學?”
王偉點頭說道:“想。”
張先生說道:“再問問跟你打架的人想不想你留在學校,你先不問緣由打得他,要是他不留,你就走吧。”
張先生的話立時讓屋子裏的人都看向小五,馬愛國杵了一下小五,說道:“先生問你話呢,同學之間互相幫助,再說你又沒吃虧。”
小五聽出馬愛國的話,哼了一聲說道:“他是傻的。”
馬愛國啪的一巴掌扇在小五的頭上,有些生氣,眼下張先生想要開除王偉,但王偉的父親一看也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張先生有些不忍,不想做得太絕,便把責任推到馬愛國父子身上,若是小五不同意,王偉的父親自然是怪馬愛國父子,也算是對小五不尊師的懲戒和考驗。
馬愛國問道:“先生問你是留,還是不留?”
小五說道:“愛留就留下好了,不過若是這呆瓜再來打我,別怪我打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