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媽媽卻笑著:“姐,你看把你急得,你家大周比小義還大四歲呢,沒看你這麼上心。”
“哼,我家那個混小子,哪家姑娘能看上他呀。”周媽媽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忘了,他十七那年,我找人說過一樁親事。他到好,相親那天,硬是把人家姑娘給嚇哭了。打那以後,媒婆都不登我們家門。”
兩位媽媽一邊擺放碗筷,一邊說個不停,滿屋子誰都插不上話。也是今天周玉龍回來讓周媽媽太高興了,要在平常周媽媽哪有這麼多話?
支君義坐在那裏多少有些尷尬,扭回臉看看武笠,發現武笠正在向他做鬼臉,氣得支君義暗中一腳踢了過去。
這一會兒周玉龍又風風火火的進來,手裏還端著兩盤菜,嘴裏嚷著:“開飯,開飯。我親媽呀,在關裏吃啥都不香。”另一隻手裏象變魔術似的拿出一根烀熟的苞米,張嘴咬了下去,“龍肝都比不上咱家的苞米茬子。”
才放下菜,就象到自己家一樣,從一邊的櫃子裏摸出一壇子酒來。這種酒是本地酒,由私家的作坊製成,用的都是本地的高粱和玉米,俗稱叫“小燒”。入口辛辣,後勁又足,關裏人很少喝這種酒,卻是東北本地人的最愛。
“喝上,喝上……”邊說著,周玉龍邊往碗裏倒酒。先給支老爺子滿了一碗,“爺,您老慢著點喝,別嗆著。”
說完又給支君義滿上一碗。支君義忙說:“大哥,我不喝酒。”
“少廢話。”周玉龍可不理他這一套,“大哥回來了,你還敢不喝酒?”
就連支老爺子都點頭說道:“少喝點,今兒高興。”
周玉龍又給武笠倒上一碗酒:“小武,我可知道,這當官的就沒有不能喝酒的。今天咱哥倆一醉方休,誰也不敢藏假啊。”
“大哥想喝,我當然陪著。”武笠卻不推辭,“就怕一會兒大哥喝醉了,咱晚上還得和於老板談生意呢。”
“放心吧。”周玉龍笑道,“你大哥的酒量,你還不知道?”
一邊周媽媽嗔怪道:“屁股還沒坐熱呢,談啥生意?”
“不談,肯定不談。”周玉龍連忙說道,又向支媽媽說道,“支媽,你把笤帚疙瘩收起來,要不一會兒我喝多了,我媽還得打我。”
一句話說得哄堂大笑,周媽媽對著周玉龍的腦袋就是一個爆粟:“你瞅瞅小義和小武,你還有點當哥的樣沒有?”說完,自己也笑了。
周玉龍突然故意小聲的衝武笠說道:“小武,你在這喝酒不擔誤事吧?用不用找個人回去告訴一聲?”
武笠笑道:“大哥,不用這麼看不起兄弟吧?”
“好!痛快!”周玉龍一拍桌子,端起酒碗,“來,咱哥仨先幹一個。”說完一仰脖,一碗酒進了肚,嘴裏連連喊爽。
周媽媽看周玉龍喝得太急,連忙說道:“你慢點,還沒喝呢就耍酒風!”
“姐,你就別管拉。”支媽媽拉著周媽媽的手,“走,咱姐兩到後屋聊聊去。”
按東北的規矩,男人吃飯,就算是一家人,女人也是上不得桌的。不光是支媽媽與周媽媽,就是大蘭子也隻能把菜端到後麵去吃。
那一晚武笠剛回來的時候,硬是將支媽媽與大蘭子也拉上了桌。而今天,看著兩位媽媽去後屋,卻誰也沒有說話,周玉龍與武笠對視了一眼。想必兩位媽媽不在,他們之間有些話更好說一些。
馬強子進來又端過幾盤菜,支君義向他使了個眼色,馬強子也便退了出去。今天馬強子嚇得夠嗆,這一會兒大夥都在吃飯,他卻知趣的爬到房頂上,生怕萬一有警察來了,他也好先報個信。
周玉龍是個紅臉漢子,酒一下肚,臉上立刻就紅了。但象他這種人,卻是越紅越能喝,整碗的烈酒下肚,就象喝白開水似的。
武笠相好與周玉龍相反,他喝酒不急,但卻來者不拒。酒喝下去之後,一張俊臉越喝越白,任誰也看不出來他到底喝多了沒有。
隻有支君義到了酒桌上最是不堪,平日裏他滴酒不沾,今天高興也學著周玉龍的樣子一碗酒喝下去,立刻血往上撞,連耳朵都紅了。
看著支君義的樣子,周玉龍哈哈大笑,卻沒打算放過支君義,又給支君義滿了一碗酒:“來小義,咱哥兩單喝一個,這碗酒,是哥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