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揚微微蹙眉,心知趙鬆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從不曾見他有過這般吞吞吐吐的樣子。
“有話不妨直說。”秦北揚放下手中的信函,一雙黑眸向著趙鬆看去。
“侯爺,屬下跟隨您多年,自以為比旁人要親厚些,是以有些話,事關侯爺清譽,屬下實在不敢不說。”趙鬆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與秦北揚開口。
“是何事?”秦北揚沉聲問道。
“是有關夫人,和齊王殿下的事。”趙鬆抱著豁出一切的心思,迎上了秦北揚的目光。
“他們二人能有何事?”秦北揚的麵色一如既往,示意趙鬆繼續往下說。
“啟稟侯爺,屬下護送夫人和世子回軍營的路上,被一夥蒙麵人所襲,關鍵時候,幸得齊王出手相助,那些蒙麵人也被齊王所擒,但據說齊王也不曾拷問出什麼,那些蒙麵人便都是咬毒自盡了,就跟當初將王爺和夫人世子一道劫走的黑衣人一樣,屬下隻以為,這兩夥,應當都是韃靼派來的人。”
秦北揚淡淡頷首,隻道;“此事,又與夫人和齊王有何關係?”
“這……”趙鬆頓了頓,道;“侯爺,當初黑衣人前來挾持夫人和世子,是齊王爺奮不顧身前去追蹤,以至自己也身陷敵手,近日又不知從何處傳來流言,隻說當日那黑衣人曾挾持夫人和世子,讓侯爺二選一,也是王爺挺身而出,甘願用自己換下夫人和世子,再加上這一次夫人遇險,又是王爺施以援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湊到一處,難免不讓人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秦北揚眸光一變,聲音也是冷了下去;“如何想入非非?”
趙鬆心中一緊,卻不得不繼續說道;“侯爺,如今軍中便是傳出流言,隻說齊王爺和夫人當初一道被黑衣人擄走,在途中…..許是生出了私情,是以王爺才會甘願以身相救…..”
趙鬆的話還不曾說完,就聽“砰”的一聲巨響,秦北揚已是一掌拍在了案桌上,木質的案桌上頓時現出了一個掌印。
“侯爺!”趙鬆大驚,隻抱起雙拳,道;“屬下也知此話實在無禮,可屬下卻不得不將耳聞盡數告訴侯爺,侯爺,世人都知那齊王爺曾搶走了您的發妻,如今,他又與夫人這般,實在是欺人太甚啊侯爺!”
“我相信雲瑤,她和齊王之間絕不會有私情,”秦北揚開口,與趙鬆道;“至於那些流言,先吩咐人查下去,看這些流言最先是從何處傳出來的,再將那些信口雌黃的人全都抓起來,一律軍法處置!”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果決,落在趙鬆耳裏,隻讓他心中一凜,頓時恭聲稱是。
趙鬆似是想起了什麼,還欲在說,不等他開口,秦北揚便是一個手勢,止住了他餘下的話,趙鬆向著他看去,就見男人的眉心緊擰,顯是不欲再多說此事,趙鬆見狀,便是垂下眼睛,行禮後退了出去。
帳中隻剩下秦北揚一人。
男人念起那一日,黑衣人殘忍而張狂的笑聲似乎仍在耳旁,他一手扣著他的妻子,另一手則是扣著他的兒子,讓他在兩人中隻能選擇一個。
趙鬆說的不錯,的確是周世鈞強撐著傷重之軀,甘願用自己換下沈雲瑤母子,當時的他一心全在妻兒身上,並不曾深究周世鈞的舉動,在之後救下妻兒後,他也不曾將此事放在心上,或者說,不願將此事放在心上,他有意忘卻此事,不願去探究。
而如今,趙鬆的一番話,卻讓他不得不重新想起那一幕,想起周世鈞看向沈雲瑤的眼神……
秦北揚心頭一悶,隻煩躁的閉上了眼睛。
晚間。
沈雲瑤正陪著孩子一道在帳子裏剪紙,軍中無事可做,自從那日秦子安在她麵前說了那一句“齊王叔叔很好”之後,沈雲瑤便是上了心,也不再讓孩子去找周世鈞玩耍,擔心孩子苦悶,沈雲瑤便是尋了一些花紙,陪著孩子剪些東西,好打發漫漫長日。
母子兩正剪的有趣,就見一個侍從匆匆從外麵進來,對著沈雲瑤恭聲道;“夫人,齊王爺在帳中設下了宴席,請侯爺和您一道前去赴宴,侯爺命屬下來接夫人。”
“侯爺已經去了嗎?”聽說是周世鈞設宴,沈雲瑤脫口便是問出了一句。
“回夫人的話,侯爺已經到了。”侍從畢恭畢敬。
聞言,沈雲瑤便是牽著秦子安起身,母子兩讓侍從護送著,一道向著周世鈞的帳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