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揚聽出了她的擔心,他搖了搖頭,告訴她:“不會,雲瑤,你放心,沒人敢怪罪你。”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便是這樣一句話,隻讓沈雲瑤的心微微一“咯噔”,竟是莫名湧出一些不安來。
她心裏隱約知道,丈夫手握重兵,乃是眾人想要拉攏的對象,而隆安帝此番暴斃,還不曾立下太子,而不論是誰想當皇上,都少不得丈夫的支持。
這樣說來,即便是皇後,在如今的情形下,也不敢為難他的妻女。
“我已經像皇後請過罪,皇後也已經下了旨,讓你在宮裏安生歇息,你不要多想,隻需養好自己的身子。”秦北揚微微傾下身,他的目光深邃而溫和,就那樣凝視著妻子的麵容。
“真的?”沈雲瑤聽了這話,便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秦北揚點了點頭,微微笑了。
沈雲瑤鬆了口氣,她默了默,又是言道:“夫君,你讓人回府傳個話,讓我娘和嫂嫂這些日子多多照看一下子安,咱們都在宮裏,顧不上他…..”
聞言,秦北揚心中一疼,看著她剛剛生產過,依然虛弱至極的樣子,心裏卻還記掛著他的兒子,秦北揚微微一歎,隻與她道:“你放心,我會的。”
見丈夫這樣說來,沈雲瑤才算踏實,身邊的孩子微微動了動身子,就這般小小的一個舉動,便是將沈雲瑤的心神全都吸引了過去,沈雲瑤的目光向著身邊的孩子看去,就見女兒在繈褓裏蹭了蹭小臉,這個孩子是早產,比尋常嬰兒更要瘦弱,隻讓母親看著,更是憐愛與歉疚。
“雲瑤,昨日我離開後,可曾有人來見過你?”秦北揚撫著妻子的發絲,低聲問出了一句話來。
沈雲瑤身子一顫,她想起了顧容秀,想起了顧容秀的那些誅心的話,有一瞬間,她幾乎想將所有的事和盤托出,全都告訴丈夫,可很快,她想到了如今是在皇宮,是在先帝的喪期,她在先帝的喪期內在宮裏生下孩子,已是大逆不道了,她若再將顧容秀的那些話告訴了丈夫,惹得丈夫大怒,在先帝靈前懲治了顧容秀,落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又要如何是好?
沈雲瑤念及此,隻輕輕的在孩子身邊偎了偎,搖了搖頭。
“沒有人來過?”秦北揚又問。
“沒有。”沈雲瑤微弱的吐出了兩個字。
馬車駛出了宮門。
顧容秀一臉倦意,隻意興闌珊的樣子,慵懶的倚在車廂裏坐著。
“小姐,這兩日一直為先帝守靈,您怕是累著了,等咱們回到府裏,您好生睡上一覺,等明日,還要為先帝哭靈呢。”青蘿倒了一杯茶,雙手送到了顧容秀手裏。
顧容秀卻不曾接過,隻一把揮開了青蘿的手,茶水頓時灑的到處都是。
“沈雲瑤當真是命大,居然還能將孩子好端端的生了下來。”顧容秀恨恨然。
“小姐,沈雲瑤雖然生下了孩子,可畢竟是個女兒,那個孩子,影響不了小少爺的地位的。”青蘿低聲安撫。
“她既然能生閨女,日後也自然會生兒子,不過早晚罷了。”顧容秀睨了青蘿一眼,還欲再說下去,卻驚覺車身一震,似是車夫緊急拉停了馬車,隻讓顧容秀的身子一個趔趄,幸得青蘿穩穩扶住。
“小姐,您沒事吧?”青蘿低聲驚呼。
“怎麼回事?”顧容秀穩住身子,眸底有怒火閃過,對著車簾外嗬斥道。
“小姐,是…..是秦公爺。”車簾外,響起了車夫斷斷續續的聲音。
顧容秀聞言,心中頓時一震,她掀開車簾,果真見車前立著一道高大筆挺的身影,他眉若刀裁,目似寒星,周身上下透著一股濃濃的冷毅。
是秦北揚。
“小姐,秦公爺怎麼不在宮裏陪著沈雲瑤母女,他怎麼出宮了?”青蘿不解。
顧容秀心裏隱隱有數,她沒有回答青蘿的話,就見秦北揚抬起頭,那一雙寒星般的眸子筆直的向著自己看了過來。
便是那樣一道目光,隻讓顧容秀的心倏然抽成了一團。
“下來!”男人一記低喝,他的聲音低沉冷厲,隻有兩個字。
顧容秀向著周遭看了一眼,見此處已雖是離開了皇宮,但還不曾出皇城,如今又是先皇的喪期,想來,秦北揚也不會對自己如何。
念及此,顧容秀壯了壯膽子,在青蘿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
“秦北揚,你要做什麼?”顧容秀在離秦北揚尚有數步的地方站好,她的目光有些躲閃,似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不曾上前,隻低低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