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巍然家自從陳利、李娟先後生病入院,後相繼痊愈出院後,老兩口和幾個子女各自太平,生活小悲小喜,但沒有大起大落、大悲大喜,過得也算平靜。
老天時雨時晴,天空時陰時陽,寒來暑往,季節就在樹木的年輪和花草的凋謝中,悄然滑向前。
說話間,已是2017年的冬季了。
京市的冬天,分外寒冷。
大街上,老人們裹了厚厚的羽絨服,戴了各色各樣的帽子,圍巾套得密不透風,手套也套上了,全副武裝,包裹得如粽子一般,揭開一層還有一層,翻開一層仍然還有下一層。
年輕的姑娘小夥,要風度不要溫度。
姑娘們穿著裙子,腿上穿了條薄絲襪,外麵套個毛絨大衣,或者毛外套,一邊嗬著氣,一邊搓著雙手,在冷風中凍得簌簌發抖等車。
小夥子呢,穿件毛背心,外麵穿件稍微厚點的外套,即使冷得打顫,噴嚏不停,也力圖保留男子漢應有的氣度,努力挺直脊梁,不讓自己彎腰駝背冷得像頭熊。
陳材加班很晚,開著車從車站經過,看到大街上9:00多鍾還在等車的人群,不覺心生一絲憐憫。
每個人活著都挺不容易的,好像,就沒有太過容易的生活。
舒舒服服過辛苦生活,忙忙碌碌過輕鬆生活。
這句話聽起來像悖論,其實卻道出了生活的實質。
譬如蜜蜂,到處“嗡嗡嗡”采花盜蜜,辛辛苦苦之後,收獲的必然是瓊漿甘露。
倘若不如此,那便隻能坐而等死。
一直到10:30,陳材總算將車停到車庫,穿過地下車庫幾個拐彎,乘直達電梯到了家門口。
掏出鑰匙打開門,客廳裏隻開了一盞台燈,靜悄悄的。
到主臥一看,老婆李梓琪正合衣躺在床上,背對著門,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陳材不以為意,到書房看了看,書房開著暖氣,推開門,一股暖氣撲麵而來,把剛從外麵帶著一股寒氣的陳材,在強烈的冷熱交替中,熏得退後一步。
兩個孩子就在暖烘烘的書房裏,安靜寫作業。
“你們兩個今天怎麼啦,這麼晚還在伏案疾書,是不是早些時候偷懶了,現在將功補過呢。”
“不是,爸,老師今天布置的作業特別多。老師說了,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苦戰一個多月,爭取期末取個好成績,歡歡喜喜回家過大年。”
嘉嘉頭也沒抬,邊回答邊寫。
“那好吧,趕緊寫,寫完了早點洗漱上床睡覺,明天還得早起去上課。”
兩個孩子沒有應答,隻顧低頭“沙沙沙”急速寫作業。
陳材輕手輕腳出來,關好門,回到主臥。
“老婆,今天這是怎麼啦,不是一向潔癖,不洗澡不換幹淨衣服,禁止上床?”
“老公,你回來啦。”
李梓琪仍然沒有翻身,繼續背對著陳材,身體一動不動,就像跟人賭氣一般。
陳材發現了不對勁,走到床邊,一把扳過李梓琪的身體,輕聲問道:
“老婆大人,您今天到底怎麼啦,誰惹你生氣啦?”
沒曾想,麵對的李梓琪,雙目淚流,眼神悲戚,一頭紮進了陳材的懷裏,小聲啜泣著:
“老公,你說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把我說糊塗了。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梓琪頭依然埋在陳材懷裏,手緊緊抓著後腰上的衣服,回應:
“單位年底組織體檢,我被檢查出來肝上有腫瘤,醫生說良性惡性還不可知,需要做進一步檢查。”
“肝上有腫瘤?每年體檢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出了個腫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