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季卿十年,安伯和於嬤嬤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會找到這宅子來,也隻不過是想碰碰運氣而已。

雖然安伯和於嬤嬤盡量掩飾了,但季卿還是從中聽出了無數的心酸。

十年如一日的尋找一個完全沒有下落的人,還時刻因為自覺沒有做到陸氏的托付而心存愧疚,季卿能夠想象,安伯和於嬤嬤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她記得,安伯和於嬤嬤在京城是有一個小宅子的,可從他們的身上,季卿完全沒看到半點有家可歸的模樣。

那……

宅子去了哪裏?

都不用問了。

季家出事之後,這些與季家息息相關的人,也一樣沒了往日的安寧。

季卿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揚起笑臉:“安伯,於嬤嬤,現在我拿回了這宅子,正愁沒有可信的人幫我打理呢,你們就留下來幫我吧!”

說到後來,季卿的語氣中還帶了些撒嬌的意味,這是少年時的季卿常有的姿態。

安伯和於嬤嬤忍不住心頭一熱。

這十年,他們時刻處於顛沛流離之中,季卿又如何不是?

縱是有棲身之所,但心裏又要以何處為家?

能再次聽到季卿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與他們說話,他們哪裏能不動容,又如何能拒絕季卿的請求?

“好!”安伯和於嬤嬤用力點頭,“姑娘不嫌棄我們這兩把老骨頭,那我們一定幫姑娘把這宅子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兩人眼裏都重新有了光。

在找到季卿之前,安伯和於嬤嬤都覺得前麵的日子半點沒有奔頭,但現在,他們都覺得,他們還有使不完的勁兒。

打理宅子而已,這本就是安伯和於嬤嬤的強項。

說不定……

他們不僅能幫著姑娘打理宅子,還能看到姑娘成親生子,甚至等到季家沉冤得雪,夫人他們也回京呢?

十年以來,第一次,安伯和於嬤嬤心裏有了盼頭。

季卿忍不住勾唇,眼裏流淌著溫柔的笑意。

就在這時,遠遠的,季卿聽到了刻意放重了的腳步聲。

她和安伯於嬤嬤這時是在院子中間,離著二門可還有一段距離,這麼遠都能聽到腳步聲,可想而知忍冬和冬青是用了多大的勁兒來走路。

季卿並不意外,她知道,忍冬和冬青本就聰明。

不多時,忍冬和冬青一人端著一碗水進來,遞給安伯和於嬤嬤。

“老人家,喝口水吧。”忍冬道。

安伯和於嬤嬤從善如流,接過水喝了起來。

忍冬和冬青忍不住將兩人來回打量了幾次。

她們雖然刻意拖延了時間,但離著她們離開也沒多久,這兩位老人家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變化呢?

而且……

兩人的目光落在季卿擱在一旁的帷帽,心裏更疑惑了。

對於季卿的習慣,忍冬和冬青是再了解不過的,這十年來季卿極少出門,便是出門,不管走到哪裏,隻要沒回到賀府,帷帽是絕不會取下來的,便是上次帶著她們去悅來居用膳亦是如此。

那現在……

兩人先前就覺得自家主子和這兩位老人家許是相識的,現在更覺得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