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沉淪 第十五節
抓走龍行健的是保安總局的人。這個消息很快就在參謀學院傳開了。石澤偉等同學到秦文院長那裏打探，他們以為是因為示威遊行那檔子事。示威遊行很多人都參加了嘛，為什麼隻抓龍行健？他又不是組織者。秦文院長也很急，但向同學們保證絕不是因為示威遊行。保安總局不會因為一個普通學員參與遊行來抓人的。院裏正在向軍政部報告（參謀學院的上級主管部門是軍政部），希望同學們冷靜。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要做任何違抗軍令之事。
林小如跟在石澤偉後麵，她急於知道龍行健犯了什麼事。石澤偉嘴裏的保安總局是什麼機關她是不懂的，但從石澤偉的表情看出這是個很怕人的地方。龍行健怎麼會得罪他們呢？
林小如決定去找司馬雪嶺。除了司馬雪嶺，她還能找誰呢？司馬雪嶺不是說過他們司馬家在帝都的勢力嗎？龍行健是他的好朋友，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林小如把近日裏對龍行健的怨憤都丟到九霄雲外了。她發現她是如此替他擔憂，隻要他安全，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所以，當她在自己租的房子前看到顯然是來找她的司馬雪嶺時，她大大鬆了口氣，“司馬，你可來了，快去救他。”
司馬雪嶺看上去很是落魄，半天才反映過林小如的話，“阿龍被保安總局抓走了？”他張著嘴，裏麵完全可以囫圇吞下個雞蛋，“那可麻煩了！”
“咋麻煩啊？”林小如都快急死了。
“你不知道保安總局是什麼地方。帝都人都叫它閻王殿！站著進去，躺著出來。進了保安總局，不死也得脫層皮！阿龍被他們抓了，恐怕凶多吉少。”司馬雪嶺連連搖頭。
林小如越發著急，“我問了他們同學，他就是參加幾次遊行罷了。大家都遊行了，為什麼隻抓他啊？！你不是吹牛沒有在帝都辦不成的事嗎？這回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快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男人在兩種場合容易對自己的能力作出不切實際的判斷：一是在官場上，二是在情場中。戀愛中的男子對心愛的女人誇海口是常有的事。但林小如的要求司馬雪嶺卻無法做到，且不說保安總局會不會買司馬家族的麵子，關鍵是司馬雪嶺根本不可能娶林小如為正妻！而帝都高門的傳統，妻妾之間的差距簡直如主人和仆人之間的差距。司馬家族會因為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孩去求保安總局那位更獲皇帝欣賞重用的蒙吉大人嗎？而且，司馬家族現在正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家主司馬世隆因站錯隊被逮捕，雖然皇帝不會因此將屹立了數百年的司馬家族連根撥起，因為這個家族的勢力實在是太龐大了，尤其在軍隊，盤根錯節，一呼百應。皇帝的位子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倚仗的隻有陸軍了，這個時候不能不對在陸軍主要是紅旗軍中有巨大影響力的司馬家族有所顧忌。但司馬家族已經對子弟們已經下了嚴令，絕不準在此關係到家族千年興衰的關鍵時刻尋釁滋事！司馬雪嶺怎麼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司馬家族的內務司馬雪嶺當然不會全盤相告於林小如。而且他作為未成年子弟也沒有進入家族的核心決策圈。但林小如見司馬雪嶺沉默不語，以為他已經答應了，“快啊，你快去救他啊！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小如，這個忙我幫不了！”司馬雪嶺說道，“你不懂現在的局勢，小如，太凶險了。保安總局天天在抓人，”他忽然想起什麼，“啊呀，我們都危險了。保安總局最喜歡搞株連，順藤摸瓜，一網打盡。他們叫這種方法叫‘瓜蔓抄’。小如，我估計他們不會來抓我，但你可不一定。如果他們找到你，你千萬不要瞎說------你隻是他戰友的妹妹，和他沒有什麼直接關係。懂嗎？”司馬雪嶺想起家族會議的告誡，如果龍行健一案牽連上他，他在家族的地位將大受影響。想到此節，司馬雪嶺不禁滿麵憂色。
林小如沉下了臉，“沒看出你是這種人！司馬，你怕受他的牽連，我不怕！如果這個世界上誰真正對我好過，除了爸爸和哥哥外，隻有他！我現在明白了，你隻是貪圖我生得好看而已。我不會牽連你的，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忽然感到十分難過，究竟為什麼難過，她也說不清楚。
林小如沒有理對自己大喊大叫的司馬雪嶺，也沒聽清楚他在喊叫些什麼，隨便上了一輛公交汽車便走了。她一路打聽保安總局的地方，終於在日落時分找到了總局的大門，她壯著膽子對警衛說了來意，警衛冷冷地告訴她不可以進去！無論什麼原因，沒有通行證都不可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