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月巴格達-第二十七節 絕不放棄(1 / 3)

第四章 六月巴格達-第二十七節 絕不放棄

在巴格達最悶熱的季節裏,肮髒冗長的下水道不經意地完成了對人類的排泄物和生活廢水的發酵工作,產生的惡劣臭味足以媲美生化武器,我的胃裏就像被一支大手攪拌著,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像潮水一樣幾次欲衝垮喉嚨。盡管我的眼睛可以抵禦鄰氯苯亞甲基丙二腈,但是我的眼淚證明,這種強刺激性的氣體比摧淚彈更霸道。

踩著腳下的汙水垃圾,就著從窖井泄下的一縷光線,我懷著對管道工人的欽佩打量著這個肮髒的地下世界,下水道還算寬敞,我頭頂上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管線,做為老薩的遺產還在為這個苦難的國度發揮功能。和脆弱的伊拉克相比,年久失修的下水道要更加堅強,被汙水浸泡的又臭又硬的鋼筋水泥結構硬是撐起幾乎快淪為廢墟的巴格達。

接二連三到訪的不速之客讓這個黑暗世界的原居民---老鼠著實高興了一陣,三三兩兩地奔走相告。圖拉姆放下井蓋遮住了近乎奢侈的半米陽光,下水道又恢複了的黑暗,井蓋孔泄下的光線就像插進巨大黑盒子裏的日光管一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我們打開加載在衝鋒槍前握把上的SURE-FIRE戰術燈(戰術手電),淌著腐敗的垃圾和廢水,呼吸著另人窒息的汙濁惡臭,我扯掉礙事的長袍,忍痛拖著瘸腿吃力地跟地圖拉姆他們身後。

養尊處優的美國大兵們或許不會來這個汙臭薰天的臭水溝裏,但是上帝也無法保證急紅眼的IZO傭兵不會下來和我們打場地道戰,我們玩這手地遁是瞞不過那幫老鳥的。大夥都明白這個道理,無一例外地加快腳步。

下水道裏拖遝的腳步回響輕輕叩擊著耳膜,謝天謝地!被M84屏蔽的聽覺快要恢複了。這讓我幾乎快繃斷的神經鬆馳了幾分,但是腿部劇烈的疼痛伺機侵占潰退的防線,隨著每一次右腳在腐敗綿軟的垃圾或汙泥中落地,那顆要命的子彈釋放的疼痛幾乎要把我撕裂,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有節奏的疼痛中抽動著。槍傷真他媽的要命!威廉幫我止了血卻止不住疼痛,現在我臉肯定一片慘白。走出十幾米,我忍不住哼哼哈哈起來,仿佛這樣能抵禦那無止盡的痛苦。

相對來說,丹尼爾傷的較輕,一瘸一拐地走在我前麵,聽到我的哀嚎,扭頭對我慘然一笑,他那張臉在強光下就像餓急了的吸血鬼一樣蒼白無光澤。圖拉姆他們也扭頭向我投來關切的目光。

我用受痛苦支配的麵部肌肉勉強擠出個難看的笑容,表示能頂的住,也回應他們的鼓勵。他們雖然不能分擔我的痛楚,但正是有這幫家夥在身邊,我們才從IZO和美軍的包圍下逃了出來。這就是團隊,我們是一個有機整體,相互協助、信賴,用集體的力量智慧完成一次次艱巨任務。

“在現代戰爭中,單獨一輛坦克存活時間不會超過一分鍾。”納什中校說過的話音猶在耳,來了伊拉克我不止一次深切體會到團隊的重要性。戰爭中,交戰雙方都需要塑造英雄來鼓舞士氣,但是逞英雄的個體結局都是悲慘的。經曆了近兩個月的磨練,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一句:如果蘭博是我的敵人,我能讓他蓋三次星條旗,而我們能讓他死三十回!

巴格達的下水道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基本和巴格達的大街小巷相對應,黑幽幽臭哄哄一眼望不到頭。快接近一條下水街時,我們非常默契地關閉戰術手電,停止前進,內姆旺悄悄上前偵察。被敵人堵死在臭水溝裏,那就太冤了!而相對寬闊的下水街實在一捉鱉的好甕。

沒有攜帶夜視儀在黑暗裏進行偵察是一件很費力的事,內姆旺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三分鍾,我們在一截排汙管前接受了三分鍾的“洗禮”,奔湧而下的新鮮穢物和糞水把痛苦轉移到我的胃部,腹內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湧動,早有意與汙水同流合汙的食物從口中噴了出去,直到吐出苦澀的膽汁為止。

我拭去眼淚,威廉和丹尼爾也吐的傷心欲絕,到是圖拉姆隻是吐了兩口酸水了事。內姆旺打開戰術手電,招手示意我們跟上。

“哦……不是他媽的說肉類等高蛋白的食物產生的糞便比素食產生的糞便更臭嗎?巴格達好像沒多少人能吃得起肉吧?”丹尼爾厭惡地甩開鞋上的糞便發起牢騷。

“錯!恰恰相反,碳水化合物豐富的食物產生的糞便比蛋白質食物產生的糞便更臭。最他媽的不幸的是,人的糞便就是最臭的。人是雜食性動物,食物多樣化,人類的消化道較長,食物中的營養會被比較充分地吸收,剩下的廢物中含有更多的氨氮成份,這就是我們現在所聞到的。”

“我為你自豪,你對糞便的了解讓我感到由衷的欽佩,但是我不想再吐一次,胃裏已經沒東西了。好嗎?英國紳士。”我有氣無力地說,經過了激戰和傷痛,再被洗一次胃,魔鬼訓練增強的體能也快消耗殆盡,現在我真的沒興趣聆聽威廉的“奮”言,還不如節省體力“奮”發圖強,早點逃出生天呢?

“嗬嗬,地獄套餐……”圖拉姆爽朗的笑聲未落,內姆旺“噓!”了一聲,做出噤聲的手勢。大夥光閉戰術手電,條件反射般地釘中汙水之中,我全身的肌肉就像上發條一樣擰緊了起來,大夥身上濃重的殺氣為悶熱的下水道帶來一絲清涼。屏住呼吸後,恢複八成聽覺的耳朵裏接受到潮濕悶臭的黑暗世界裏唯一的孱孱廢水流動的聲音。

令人窒息的沉悶黑暗裏突然砸下一束光,就像打在舞台上的探照燈,敵人要華麗登場了。

“這幫天殺的!”我心裏暗罵,被掀開的井蓋在下水街的中間,距離我們200多米,UMP衝鋒槍都夠不著了。而在下水街裏,有備而來的敵人武器裝備占太多的優勢,我們還都帶傷,彈藥也不多了,我們五個人隻得悄無聲息地退回來。

三十六計走為上,現在是能避則避吧!利用下水道內的複雜地形逃遁,最好是不要和敵人發生正麵衝突。

正在我思索的時候,“嗵、嗵、嗵”三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撞到牆壁再清晰地反彈給我的耳朵,接著下水街右邊又是同樣的幾聲,人數不少,看來這幫狗娘養的想兜住我們,肯定已經劃下隔離圈,有可能還會有敵人增援。